中国女生东京诉心声 让日本人知到细菌战真相

　　在侵华日军细菌战受害者对日诉讼二审判决后，人称“小王选”的宁波大三女生张华星在东京对本报特派记者诉说心声——让日本人知道细菌战真相。

　　10年前，当王选从报纸上得知自己的家乡竟是日军细菌战的受害地时，毅然走上了漫长的细菌战调查、诉讼之路。令王选欣慰的是，8年之后，薪未尽，火已传。一个年轻的女孩，因为她的一次演讲，了解了家乡人民曾经遭受的苦难，坚决地站到了她的身后。

　　女孩名叫张华星，宁波大学三年级学生。2004年，她发起成立了“宁波大学细菌战调查会”，担任会长。2年后的今天，有人称她为“小王选”。

　　7月18日，张华星随王选前往日本，参加侵华日军细菌战受害者对日诉讼二审的终审判决。昨天深夜，记者在东京中日友好会馆采访了她。

　　一次演讲带来震撼

　　见到张华星时，已是深夜11时，剪着男孩子般短头发的她，脸上写满了疲惫。张华星告诉记者，这一整天，她跟随王选去日本外务省参加与日本议员的见面活动，赶去日本外国特派员协会参加新闻发布活动，最后又参加中日友好交流活动，奔波了一整天，虽然很累，但却非常充实。

　　一个22岁的女孩，是怎么成为一名细菌战调查者的？记者的提问，将张华星的记忆拉回到2003年10月28日。那天，细菌战受害者对日诉讼中国原告团团长王选应邀来到宁波大学，作了一场题为《做人做事做学问——诉讼之路》的演讲。

　　从王选的口中，张华星第一次了解到细菌战的罪恶：整个中国大地，受害者超过100万，40多万人感染鼠疫、霍乱、炭疽等恶疾。更让张华星震惊的是，她的家乡金华曹宅也是受害地，而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这段历史。

　　11月初，学校发起了“以正义的名义，每人捐助一元钱，支持王选老师”活动，张华星带领同学一共筹得捐款近万元。当张华星满心欢喜给王选发邮件询问怎么把钱汇过去时，王选却回信让他们立即停止筹款，并建议他们做更有意义的事。就这样，张华星跟王选建立了联系。

　　照片打开模糊记忆

　　2004年1月10日，张华星放寒假正准备回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王选打来的，说是在杭州开一个会，请她也去参加。

　　与会者中有一位解放军记者，名叫李晓方，曾数次深入乡间，拍了300多幅关于细菌战幸存者的照片。当张华星看到照片上那红肿的双腿、暗红色的腐肉、深烂见骨爬满苍蝇的伤口时，除了震惊，更从心底里涌出一种说不出的痛。

　　王选听说张华星是金华人，就告诉她金华也曾是鼠疫的重灾区，因为那里曾驻扎过日军1644支队的一个支部。当时金华地区死于日军细菌战的有5635人，还有更多的人因感染细菌而烂脚，有些至今幸存。但金华地区受害者调查却是空白。

　　烂脚！张华星突然想起小时候看到过邻村一个烂脚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村口，夏天的时候烂脚还会长虫子。当时张华星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讲卫生。现在回想起来，老人很可能就是细菌战的受害者！

　　“这一切我以前都不知道。连受害地百姓的后代都不知道，别人肯定更不了解。”那一刻，张华星第一次感到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开完会后回家，张华星立即开始在金华地区进行调查，“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去。”

　　一人跑遍22个村子

　　那个寒假，张华星带上照相机和调查本出发了。她骑着自行车跑了22个村子。

　　白天，张华星听幸存者讲60多年前的苦难，晚上整理拍到的照片、调查的内容。因为整天跑来跑去奔波，张华星经常感冒、发烧。每次调查完回家，她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有时还难过地默默哭泣。

　　张华星把寒假调查到的情况告诉了王选，王选十分赞赏，她告诉张华星，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可能把历史资料、直接和间接的证据、证人证言全部记录下来。她建议张华星回校后，在宁波大学成立一个细菌战调查小组，把先前筹款所得当作资金，利用假期到宁波、金华等地，做最重要的调查取证工作。2004年3月10日，细菌战调查会在宁波大学成立了。王选给调查会寄来了2000多元的资料，包括书籍、录像等。

　　调查会一共招收了80多名会员，经过精简和补充，如今有62名正式会员。他们来自学校历史、法学、政治、医学等各个专业。

　　调查队员同甘共苦

　　“我非常骄傲能有这样一群伙伴！”张华星这样评价她的团队，这份自豪与信任来自于共同的责任感，来自于同甘共苦的经历。

　　去年暑假，张华星与6名会员一起到金华地区做调查。条件很艰苦，旅舍一个房间的费用是45元。3个男生一个房间，一人一张床，4个女生一个房间，把两张床拼起来睡。每天早上6时左右7个人就起床，将空瓶子灌满凉开水，带上人丹就出发。

　　为了省钱，张华星他们基本靠步行，况且许多村子之间也根本没车可坐。为了不漏掉每一个人，他们采用“地毯式”搜索，一家家敲门，一家家仔细说明、耐心询问。1个月里，7个人共调查了12个乡镇、24个村落，用录音录像记录下58个受害者的苦难经历。

　　金华婺城区安地镇南郭村有一家人，夫妻都是细菌战受害者，男主人常年烂脚行动不便，只能整天呆在家中。女主人由于烂鼻子，平时怕别人取笑她，也只在家附近走走。老两口都很自卑。张华星和同学们用真诚打动了两位老人，让他们把肚里的苦水往外倒。

　　为了能和张华星他们联系，听到他们的声音，老人拿出了包在油纸袋里零零碎碎的一百多元钱，在家里安装了电话。

　　一个暑期的调查中，张华星他们发现了一些以前没有被统计到的受害者，取得了许多珍贵的第一手资料，为细菌战诉讼提供了新的有力证据。世界史实维护会秘书长在给张华星的信中这样写道：看到你们年轻一代的参与，深深感到中国是有希望的。

　　日本之行更觉责任重大

　　今年暑期，张星华和同学们兵分两路，张星华跟随王选前往日本，参加诉讼二审判决，和日本友人交流，把更多的真相带到日本。其他调查会的成员将再次赶赴金华，前往竹马乡等地进行细菌战受害者的调查。

　　张华星告诉记者，虽然日本法院的不公正审判让她心底发凉，但一批有良知的日本人，让她感到温暖。

　　张华星特别提到前天审判后，游行中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两个日本友人——石川久枝女士和增田博光先生。两位60多岁的老人一直愤怒地高呼口号，为伸张正义而呐喊。张华星认为这是因为他们心中有公理与良知，更是因为他们曾经看到过令他们无法回避的事实。“我的责任，就是把更多的事实，捧到日本人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