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我的生活悲喜交加
再见文静,是在一个雨天。
她扎着马尾,戴着眼睛,悠悠地从中巴车上下来,没有打伞,也没有笑容。
“怎么了?”
“我已经精力憔悴……”文静的自述,让我们震惊——
8月24日,是学校老师报到的日子,之前我跟你说是22日,我记错了,我现在记性糟糕透了,这两个月来都没睡好觉。
去之前,我是有思想准备的,可是我还是被他们击倒了。我到了学校,朝老师们走去,想找她们搭白,结果大多数都走开了,有的就跟我敷衍几句又很快走开,接着就再也没人跟我说话,也没人提起那事。
开大会了,是学校教办主任主持的,会上宣布了联合调查组的处罚。说鉴于胡校长因为发与身份不相符的手机短信,作为党员在星期一到星期五工作期间出没营业性舞厅,将胡从南湖小学调离,其它要等法院判决。
我心里清楚,胡校长是被调到了镇政府教办,是管辖我们学校的。坐在我旁边的X老师这时抓住我的手,我知道,她是在暗自鼓励我,我心里感激她。
那天,没看到石老师(胡校长的爱人)。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在李家沱、在鱼洞、在南彭,我都成了大家的话题,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好像“人人喊打”,我不愿意出门。
周围没有一个我想去倾诉的人,他们对我都是一种漠视。上个礼拜,我写了调职申请,希望教委可以考虑到我的处境和困难,给我一些帮助,但是他们说你工作你的,他工作他的,互不干扰,没必要调职。你想,我在幼儿园上班,他在镇政府教办管辖我们学校,他爱人也在幼儿园当代课老师,事情发展到现在,我还能像以前那样教书吗?
调职申请还是石沉大海,我只好向学校请了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想去想。
说实话,我也不后悔当初揭发他,只是这一路走来,感觉身心疲惫啊,我每天都在大喜大悲中度过,重庆专家说我证据不足,必输无疑,北京专家说证据充分,胜算很大,该相信谁?下一步该怎么走?
算了,不想了。
谁能帮我?难道只有神?
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爱去拜佛,后来工作、结婚、生子也没有再信这个。
可是,现在我又想起了她,也许人在最无助的时候,真的需要一个寄托。
那天晚上9点过,我也记不得是哪天了,我跟我妈说我出去买东西,实际上我是去了一品,那里的万安桥旁有一尊佛,过去我常常拜它。我是一个连睡觉都不敢关灯的人,一直认为世界上没有比黑暗更可怕的事情了,可是经过这次事情后,我觉得比黑暗更可怕的就是人。
那晚很黑,我跪在菩萨面前长长地一拜,趴在地上放声地哭了出来,这是事情发生后我第一次那样哭。我向菩萨许愿,希望总有一天要还我公道,家人不再受到影响,我希望我可以生活得平静、快乐和幸福。
自从我老公发现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夫妇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他的家人也觉得很丢面子,看来我的婚姻在经历了这样的事件之后,已经没有希望了。
我觉得自己很委屈,可又有谁在乎呢?
我需要平静,特别想把自己藏起来,也不想我的父母、孩子受到影响。我很矛盾,就要开学了,我必须工作,养家糊口,可是我知道,学校是呆不下去了。
原本我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还不错的工作,我为了它付出过太多代价。到现在,我才想明白了,无论干什么事情,都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原来为了一份工作忍气吞声太不值得。以后,如果有机会,我真想从事一份新工作,光明一点的那种,我也想离开巴南,或者不当老师,到一个即便知道文静这个人,也不知道她故事的地方。
我的能力有限,我渴望能有人帮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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