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美关系呈现这样几个特点:一是下半年比上半年好;二是美国对中国的态度前倨后恭;三是中美都在试图塑造对方的政策。
从现象上看,今年的中美关系存在着矛盾状况,一方面,美国国内重新出现了不利于两国关系发展的政治形势,如针对中国军事现代化的新一轮“中国威胁论”的噪音,如将贸易问题政治化的举动和经济民族主义的噪音(这一点在中海油收购加州联合石油公司一事上特别突出),还如美国加强在西太平洋(特别是关岛)的军事存在、提升日美军事同盟关系等等。另一方面,美国主流社会对中国的重视增加了,主流媒体对中国的报道加强了并更平衡了,更多的国会议员访问中国,两国贸易继续以世界贸易平均增长率3倍的速度向前发展。另外,在朝鲜半岛核问题、联合国改革等问题上,双方有良好的合作。特别重要的是,布什总统本人和美国行政当局对中美关系的基调还是非常积极的,整个关系的发展势头良好。两国首脑保持了电话热线联系和多次接触。
当前中美关系中的矛盾状况,要从“9·11”事件后、近四年来中美关系的总趋势来看,才能得到比较好的解释。
美国发现需要赢得中国的合作
过去四年,美国对中国的需求上升了。从趋势上看,中美的相互需求在走向平衡。由于美国在冷战后成为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它自然成为当今世界各种矛盾的焦点,需要处理的问题或面临的挑战要比别的大国多得多,而中国不仅国内发展迅速,而且由于新外交的推进,其国际影响也在迅速扩大,因此,美国在越来越多的具体问题上必须赢得中国的合作才能达到其政策目标。总之,在中美关系中,中国正在获得越来越大的主动性。
在中美关系中最敏感的台湾问题上,过去两年中美展开了有限的合作,主要是在政治上共同制约台独。当然,美国在军事上仍然支持台湾,甚至力度有所加强,呈现出政治、军事政策两面化的趋势。但无论如何,中美在政治上共同遏制台独,对稳定整个关系是非常有利的。
然而,对于过去几年中国的成功,美国国内的战略怀疑上升了。从美国的视角看,在过去几年,中国经济上了一个台阶,军事现代化有飞跃式的发展,外交影响力有极大的扩展。对此,相当一部分美国人,特别是美国的右翼保守派警惕感上升。这构成了今年上半年美国方面就中美关系出现了许多政治噪音的背景性原因。
中国主动提出与美战略对话
这也是8月初中美进行首次战略对话的背景。这种对话的目的就在于消解战略怀疑,培植战略互信。应该讲,此次对话非常成功,中美双方对本轮对话都非常满意,并确立了下一轮对话的时间。
中美战略对话是由中方主动提出来的,随着中国的崛起,外界的疑虑自然会有所上升,包括美国的疑虑。中国的现代化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现代化。中国13亿人口的如此规模的现代化,而且速度是如此之快,对世界的冲击一定是史无前例的。所以,外部世界产生一定的疑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不化解这种疑虑,不努力将其转成战略互信,将对中国与外部世界的关系产生很大的障碍,将使中国与外部世界陷入“安全困境”。就中美关系而言,如果战略怀疑不能化解,其破坏性从长期视角看,将大于台湾问题。
有鉴于此,去年11月APEC首脑会议期间,国家主席胡锦涛主动向美国总统布什提议展开中美战略对话。美方一度对此拒绝,其理由是美国只与其盟国展开战略对话。但是今年4月8号,白宫宣布将与中国进行涉及战略问题的全球对话。这说明美国不得不承认中国崛起的事实,也说明在美国的对华政策中正在出现一种新现实主义。
美国对华政策新现实主义
美国对华政策新现实主义的标志是9月21日副国务卿佐立克在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上的讲话。在此次讲话中,佐立克认为过去7届美国总统一直寻求的政策目标是将中国融入国际社会,现在这个目标已经实现,因此他提出了一个新要求,即要中国成为一个“负责任的利害相关人”,承担大国责任,并与美国一起行动。
美国对华政策新现实主义的具体内容主要有:承认中国的崛起是一个事实;承认中国不是苏联,美国无法用遏制的办法对付中国;承认中国社会的复杂性和中美关系的复杂性,也就是中美关系发展存在多种可能性;通过将中国定义为“利害相关人”,要求中国承担大国责任,来塑造未来中国的性质和行为模式,将中美关系推向美国所希望的方向。
中美关系的重要性要求两国政府和领导人必须高度重视这一对关系,这不仅是对两国人民的责任,也是对世界的责任。中美力量趋于平衡则意味着上述责任不是针对某一方的,而是双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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