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空军飞行员进入战机座舱
中国空军基地
央视《新闻会客厅》播出节目《我是战斗机试飞员》，以下为节目内容。
主持人：您好观众朋友，欢迎走进《新闻会客厅》。试飞员这个职业不知道您了解多少，我在一个和试飞员有关的网页上看到这样的文字，设计飞机算不了什么，制造飞机也不算什么了不起，而试验它才真正是艰难无比的，任何一种新的机型的诞生都和试飞员密不可分，也恰恰因为这个职业的危险性，试飞员被称作是和平时期和死神最近的人，今天我们请到的就是空军特级试飞员梁万俊，您好。
梁万俊：您好。
主持人：我们在这里摆的两个您试飞过的模型，每一个你试飞过的飞机你都会收藏它的模型在自己家里吗？
梁万俊：基本上是这样。
主持人：为什么要收藏呢？
梁万俊：因为喜欢。再一个，证明自己，我飞了这个飞机。
主持人：不知道你们平常的工作安排怎么样，像最近的一次试飞是在几天以前？
梁万俊：一个礼拜之前吧。
主持人：那一次试飞的情况怎么样？
梁万俊：都挺好的，完成任务。
主持人：对于试飞员来讲，什么算是完成任务呢？
梁万俊：比如说一个设备，我要在一定的高度，一定的速度验证它能不能正常工作，我就要把飞机飞到这个高度，飞到这个速度，去验证它。
主持人：而在你飞之前，这个飞机从来没有到过这个高度，从来没有到个这个速度上，是这样吗？
梁万俊：对。通过试飞来验证理论。
主持人：由试飞来验证理论。我们知道你在2004年7月份试飞的时候飞机出了一个故障，那应该是你碰到的比较危险的一次。
梁万俊：对。
主持人：是最危险的一次吗？
梁万俊：应该说是最危险的。因为当时这个飞机的燃油泄漏了，漏了以后，发动机停车。
2004年7月1日下午1点09分，梁万俊登上了准备就绪的新型战机，他飞的飞行科目是发动机万米高空加力试验。飞机很快划出跑道，14分钟后，迅速爬升至12000米的高空，这时飞机距机场120公里，正当他做完第一组试验后，意外的情况发生了，他发现飞机发动机在迅速的漏油。
随后，梁万俊接到塔台指令，立即掉转机身，向机场方向返航，但是在返航的过程中，飞机漏油的情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采访空军某部试飞大队大队长：“当时他报的油量是1800升，因为它全部载油量是2900升，2900(升油量)起飞。我们飞到那个位置的时候，油量不应该少于2400升，它现在是1800升。当时我就说，你让它关加力。”
采访空军某部特级飞行员：“它消耗的速度太快，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就意识到可能这个系统出了比较大的问题了。”
从发现飞机漏油开始仅仅过去4分钟，人们还没来得及对飞机漏油做进一步的判断，飞机油箱内的油已经全部漏完，飞机出现这么重大的故障，飞机失去了动力。而失去了动力，作为一个飞机来讲，八九吨、十来吨的一个金属物体，就成了一个自由落体。
此时飞机的高度已从12000米降至4800米，飞机距机场20公里。
主持人：油漏光了是吗？
梁万俊：对，发动机停车就失去动力了，失去动力这个飞机在空中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迫降，如果不是在跑道上，在比较宽阔的平整的地上如果能迫降，这样能保住飞机。另外一个就是弃机，把飞机摔掉，所以很危险，
主持人：你从来没有碰到过发动机空中停车的情况，当你知道发动机停下来的那一刻，会心里一沉的感觉吗？
梁万俊：当时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在停车之前，我就在考虑怎么样处理它，在停车的时候，停车之前把起落架放下来，因为当时各种系统，信号灯，停车以后信号灯都亮了，信息比较多，主要精力还是控制飞机，判断这个飞机的运动趋势，主要是做那些动作。
主持人：在信息都来的时候，耳机里边还是指挥台说话的声音，怎么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最应该集中注意的地方。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要能够很冷静地思考或做出决策，选择能够正确地处置，这很重要，如果你一慌，心一慌，手就无措了，你就不能很好地控制飞机了，就可能带来更危险的后果。
距离发现漏油已经过去了4分钟，这个时候，飞机继续急速下降，如果梁万俊选择跳伞，没有人会提出异议，但是他在瞬间做出了一定要把飞机迫降成功的选择。选择了迫降就等于选择了危险，在世界航空史上，没动力的飞机迫降成功极为少见，梁万俊所要面对的困难可想而知，因为飞机不仅动力完全丧失，而且电能储备也是个未知数，如果飞机电能不够，带给梁万俊的就是机毁人亡。
这时，飞机距机场仅11公里，失去动力的飞机与机场是180度对角，如果要空滑至地面，就必须依靠电能调整飞机姿态，完成三转弯，把机身对准跑道。
主持人：你当时有过一个闪念说我有可能选择弃机跳伞，有过这样的闪念吗？
梁万俊：出现这个情况以后，当时就是考虑怎么样处理它，能够挽救飞机，有一线希望，肯定是要先迫降，挽救飞机。如果我判断出不能挽救飞机了，那肯定会选择弃机跳伞。
主持人：发动机不工作了，它能够回到机场进行迫降动作，这主要依靠的是什么呢？
梁万俊：发动机失去动力以后就是一个滑翔体，就像滑翔机一样，因为现在咱们这个飞机外形在空中都有一定的滑翔性能，有最大的滑翔比，根据飞机的外形和最佳的滑翔速度，能够飘多远，飘得最远。
主持人：完全靠它自由落体的滑翔回到机场上，这个时候你必须要做的都是什么，关键性的是什么？
梁万俊：关键性的就是要能够判断这个飞机能够进机场，然后要能够控制好飞机，控制飞机的状态。因为它的滑翔速度都比较小，四百左右，但是你要控制得很准确，它的滑翔比才是最大的。我就要利用这一有限的动能，这个速度，能达到滑得最远的距离。
13点38分，梁万俊操纵失去动力的飞机出现在机场上空，按照地面指挥员的命令，不断校正着飞机的高度和空滑速度。
(塔台和梁万俊对话录音)
塔台：“你正常放起落架对吧?”
梁万俊：“我准备正常放起落架。”
塔台：“注意检查液压，你放起落架的时候驾驶杆不要动，因为你电源有故障了，它电压不够！”
梁万俊：“明白了！”
塔台：“正常放起落架！赶快把起落架放下来！现在高度？”
梁万俊：“高度1800。”
塔台：“距离？”
梁万俊：“距离是1公里。”
塔台：“两号检查他起落架放好了没有！”
监控室：“起落架放好了！”
塔台：“注意保持好速度！”
梁万俊：“明白！”
13点41分，在1100米高空中，梁万俊对准跑道，2分钟后，飞机在进入450米处，以超出正常近两倍的速度接地。
13点45分，失去动力的飞机完成一系列接地动作后，平安着陆，此时距飞机出现故障整整8分钟。
主持人：在你试飞生涯当中，有过那种弃机跳伞的经历吗？
梁万俊：没有。
主持人：你的战友有过吗，你了解过如果真这么做了，试飞员会是什么心情？
梁万俊：我们大队没有，但是试飞团有，但是如果想起来比较惋惜，飞机摔了。
主持人：当真正危险的情况发生，选择继续坚持还是弃机跳伞，其实就是在自己的生命安全和保全飞机之间进行一个取舍了。在这种情况下，取舍或者说抉择的标准是什么在你心里？
梁万俊：标准就是我能挽救这个飞机，有一线希望能挽救它，我就要去挽救它。如果确实没有希望挽救了，才选择弃机。这就是一个标准，应该说选择跳伞有几个条件，一个就是飞机完全失控了，第二个就是发动机停车，失去动力了以后，不能迫降。还有其它几种，失火、飞控系统故障。
主持人：那会发生那种因为想要坚持到最后，然后错失跳伞的最佳时机，最终牺牲的情况在你们周围发生过吗？
梁万俊：有过。像2001年我们大队出现一起，起飞的时候一只比较大的鸟撞坏发动机，当时也是发动机停车了，但是刚起飞，刚离陆，高度很低，只有几米，飞行员来不及处置，连人带飞机，飞机也摔坏了，飞行员也牺牲了。
主持人：看到战友发生这样的情况，会对你们有什么样的影响？
梁万俊：作为我来说，我感觉就是对战友的牺牲是一种惋惜，但是对于这个事业来说，肯定还要继续干，不可能因为牺牲了一个战友，这项事业就没人干了。
主持人：但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情况，就有可能也发生在自己身上。
梁万俊：对。但是试飞员本来就是跟风险做斗争的。
主持人：据说试飞员每一次试飞之前，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真的是这样吗？你每次都有这样的心情吗？
梁万俊：我觉得没有，不应该有这种心情。我每次做好牺牲的准备，就像我做好，我每次去做好立功的准备一样，试飞员像平平常常地飞，那说明我是准备好的。我飞行中一旦出现特殊情况，要冷静处置它，你就是很平常的去飞行。
主持人：就是平和、稳定的心情是最重要的。
梁万俊：对。比如说我随时准备，我随时准备做出牺牲，那这个飞行是飞不了的。
主持人：再一次通过画面看到当时那种情景，听到那种描述，你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梁万俊：对我来说这个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但是通过这个事儿可以说我自己感觉自己的能力提高了。
主持人：哪方面的能力？
梁万俊：我处理特殊情况的能力，我的自信心更强了，我感觉我这么大的特殊情况能解决，其它的小的特殊情况我更有把握，更有能力地去解决它。
主持人：这个事情过去快两年了，在那两年里面，如果不是有人问起，你自己会想起来吗？
梁万俊：现在留在我脑海里边的只是当时处理这些问题的一些经验，我平时都不会想起它，就是一个经验。
主持人：你说的这种印象是什么呢？是具体的操作，还是心理状态，指的是什么？
梁万俊：这两方面都有，我当时是印在我脑海里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我当时操作是怎么样去操作的，所以在这方面我形成了一个经验，我可以告诉其飞行员，这个空中迫降应该怎么去做，应该注意哪些问题。
主持人：我们知道战斗机的飞行员基本要具备的素质可能包括这三条，身体好、胆子大，知识广，作为试飞员来讲，跟飞行员相比，在这三条来讲，要求又有什么不同呢？
梁万俊：试飞员要求比飞行员身体要更好，因为试飞员要试飞飞机的强度，就是说能够达到的最大载荷，试飞员必须要有很强的承受载荷的能力。
主持人：这是身体上的，身体素质要更好一些。胆子大其实指的就是心理素质了。
梁万俊：对，心理素质要好，遇到困难的时候，你能够善于决策，能够选择正确，能够很冷静地考虑怎么去处理它。
主持人：从飞行员当中选拔试飞员的时候，怎么样去测试他的胆子是不是大，心理素质是不是更好呢？
梁万俊：他有一些标准，比如飞了多长时间，经过哪些科目的飞行，都有一定的条件，而且还要有冒险精神。
主持人：既要稳，还要有冒险精神。
梁万俊：试飞员要有创造性的思维。
主持人：你当时从飞行员被选拔成为试飞员的时候，这个职业最吸引你的是什么呢？是可以冒险吗？
梁万俊：不是因为可以冒险，因为我觉得真正飞行员达到最高境界，是我能够了解飞机，对飞行员来说，他只是使用飞机，我知道怎么样去使用飞机，试飞员可以了解飞机，他的飞机极限是什么样的，我们现在交给部队的飞机都是试飞员在告诉了飞行员的飞行保险，就是在这个范围之内飞是安全的，试飞员怎么样能告诉他在这个范围内是安全的，要通过试飞员的飞行体验。
主持人：您说要更加了解飞机，其实就是第三条了，就是对这种基础知识，理论知识的要求更高。
梁万俊：对，知识要广，而且现在新设计的飞机，新技术比较多，现在飞机也比较复杂，每一个被测试的系统，我至少要了解它的结构设计，设备组成，它的性能是怎么样的，它出现故障是怎么样判断，怎么样去处理，而且像我们搞飞行的，工程技术知识和启动方面的知识你都得了解。我知道飞机在高空，飞机比如超高空这个范围之内，空气动力是怎么样的，飞机的状态会发生哪些变化，这一方面都得了解。
主持人：据说您曾经一天飞五六种机型，不同的机型的机舱界面都是不一样的，脑子转换得过来吗？
梁万俊：这个平时就得记，可以转换过来。比如这个座舱里设备和另外一个座舱里的设备不一样，布局不一样，使用的方法不一样，我平时准备的时候就得把它记熟，要把它记牢。有一些原来在部队有的座舱，我们摸画座舱图，我能达到眼睛不看我就知道它在什么位置，手就能摸住它，它的表的指示特点都能很熟练地把它记得牢。
主持人：一般来讲试飞一个新机型从第一次试飞到可以不用再飞了，要飞多少次？
梁万俊：从设计到飞机可以定型生产，一般要试上千个架次，因为这个飞机每个系统都要试，装在飞机上的设备，每一个设备，每一个系统都要试，而且不同的高度层，不同的搜索点都要进行试飞。
主持人：我们这儿也有你曾经试飞过的机型，我们也看一下。
梁万俊：前面几个都飞了，飞得比较多的就是歼七。
主持人：你主要是属于战斗机的飞行试飞员，除了它的飞行性能之外，它的作战性能怎么样，也需要你们来试验的吗？
梁万俊：整个系统都要试，像武器系统、武控系统，像飞机的性能、飞机的品质，飞机的各个系统都要试。
主持人：像作战系统如果试验，那就是真枪实弹的实弹演习是吗？
梁万俊：对，就是投弹也好，还是发射导弹也好，都要发射。
主持人：就是说你飞过的这里边，哪些设计上的改进是跟试飞员提出的建议直接有关系的？
梁万俊：有些比如说座舱布局，这个仪表放在什么位置，这个仪表放在什么位置，要经过试飞员，跟试飞员商量，试飞员觉得放在这个位置上，便于观察，这是主要的仪表，便于我观察，设计人员就会听试飞员的。
主持人：那你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了。
梁万俊：对。现在的理念都是，部队需要什么样的飞机，设计人员就设计什么样的飞机。
主持人：你试飞过的承担过的项目觉得最危险的是什么项目？
梁万俊：承担最危险的应该算空停。
主持人：人为地让发动机空中停车？
梁万俊：对，如果启动不起来，后果就很危险。特别是在周围地形条件不是很好，找不着一块平地迫降，那就只有弃机。
主持人：这个时候是不是要求试飞员对飞机得有一种很强的信任感，不管你给我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前提是我信任这个机器。
梁万俊：对，所以我们跟科技人员、科研人员，还有机务维护的人员都是朋友，很信任他们。我们相信经过他们的设计的飞机是很好的，通过机务人员的维护、保障，这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我们对于试飞员来说，要有一种感觉，我跟飞机是融为一体的，飞机好像就是我的身体的资本一样，要有这种感觉。
主持人：您对设计人员，对其他工作人员是一种信任，但是他们设计制造的飞机初次飞行怎么样，就要靠你们去实现，你们的生命安危就系在他们的设计上面，他们对你们是什么样的情感呢？
梁万俊：他们对我们就是一种信任，我不能辜负他们的希望和信任。
主持人：像2004年你经历那八分钟，回到地面以后，和设计人员你们刚一见面的时候，互相是什么样的情绪呢？
梁万俊：设计人员都很激动，有些都流泪，下来拥抱都很激动。他们都说我了不起，我说我只是处置了一个特殊情况，对试飞员来说是很正常的。
主持人：有没有把飞机安全地带回来，其实一架飞机如果报废，除了经济上的损失之外，还有什么样的损失？
梁万俊：对于还没定型的这种飞机，如果摔了，不但是飞机摔了，设计人员查不出这些原因，这个飞机就可能就扼杀它了，就会流产。
主持人：或者重头做起。
梁万俊：就会重头做起，你查不出原因，如果摔了，就成了一堆烂铁，找不出原因的。到底为什么？比如像我那次，到底是怎么样漏油，从哪个部位漏油，什么原因造成的，他就没法查出来，如果查不出来，这个问题遗留在那儿，以后还会发生这个问题，设计人员如果不能改进，这个飞机可能就没有前途了。
主持人：所以带回来的不仅仅是一架飞机，是整个机型的前途和命运。其实我们国家从50、60年代就有战斗机试飞员，随着军事科技的发展，试飞员的工作风险性有变化吗？是越来越高了还是越来越低了？
梁万俊：应该说风险性，飞机在空中飞应该都是一样的，只是现在我们从设计方面还是制造工业水平这个制造方面，都比原来要好，也就是说安全系数都提高了像原来最早的飞机，比如说弹射系统，原来的弹射系统要有一定的高度，一定的速度，我才能保证这个弹射成功，现在这个弹射系统零高度、零速度就可以保证飞行员弹射的时候飞行员的安全。他们的试飞确实当时不管是条件也好、环境也好，都比我们现在要差一些，这是确实的，所以他们付出的努力很多，付出的心血很多，我们现在试飞确实是在他们的基础之上。
主持人：现在我们就电话联系一下原空军试飞团的团长黄炳新，黄团长您好。
黄炳新：您好。
主持人：我们刚才在这儿跟梁万俊聊天，他说他们这一代的试飞员是在前辈试飞的基础上，这样在做他们的工作，而且你们那时候的条件也比现在从保障上来讲也差不少，是这样吗？
黄炳新：是这样。
主持人：您能跟我们讲讲那时候跟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黄炳新：我是1971年从空军部队调来当试飞员的，我们那时候的试飞员第一个是文化程度层次比较低一点，现在的试飞员文化程度都是经过本科生挑选试飞员的，这也是根据我们空军新型武器装备发展的情况下挑一批新试飞员，增加文化层次，才能够使用新的飞机，这是我的第一个感觉。
主持人：我们知道您的试飞员生涯有三十年的时间，至今您还保持着这个记录吗？
黄炳新：我飞行的生涯整整35年，从现在可以说我是我们空军参加试飞最强的一个试飞员。
主持人：我们刚才跟梁万俊聊天的时候，我们都知道他经历最危险的一次就是发动机空中停车，完成迫降，您也经历了很多这样的危险，最危险的是什么情况？
黄炳新：因为试飞员天天伴随着生命危险在试验，在我的试飞生涯中我曾经遇到过和梁万俊一样，都有不少的意外情况。这35年当中，我遇到过19次应该在弃机跳伞的危险情况，但是因为我们有事业心、责任感，冒着生命危险，一次一次把飞机飞了回来。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在1992年我们国家自行制造、自行设计一代歼机轰炸机，在试验飞行的过程中，意外的方向舵飞掉，就等于汽车没有方向盘一样，这样危险的情况下，我把飞机安全地飞了回来。
主持人：方向盘都没有了，怎么操作呢？
黄炳新：方向舵飞掉，飞机没有方向舵，就等于汽车没有方向盘一样，就很难操纵飞机。在这种情况下，本来我应该跳伞，但是我没有跳伞，因为我是这种新型飞机的首个试飞员，我想尽办法把飞机安全飞回来。这次我受到了考验，但是我也创造了我们航空史上一个奇迹，把没有舵机的飞机安全地飞了回来。这是我遇到19次重大险情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一次。
主持人：您有35年的试飞员的经历，我想您对试飞员这个职业的理解肯定跟年轻人还是不太一样，您对这个职业怎么理解呢？
黄炳新：这个试飞的事业用两句话概括，第一句话就是试飞员的职业是被称为勇敢者的职业。第二句话就是，要当一个优秀的试飞员，必须要有强烈的事业心和责任感，才能成为优秀的试飞员。
主持人：在您那个时候当试飞员和现在的试飞员比起来，是风险更大吗？
黄炳新：应该这样说，过去的试飞员的风险比现在应该大一点，为什么？第一个就是我们过去设计的飞机和制造的飞机能力和工业水平与现在相比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意外情况就出现得比较多一点。既然是意外情况出现的比较多，就给飞行员带来很大的危险性。第二个就是因为过去我们试飞的手段和外国的差距所造成的，所以讲到过去我们风险性应该比过去新机的试飞风险要大，但是我们现在随着科技的发展，不能说我们现在新机试飞没有风险性，它同样伴随着风险。
主持人：您现在还会有试飞是吗？
黄炳新：对。
主持人：您今年多大年纪了？
黄炳新：按照空军规定，我们应该是飞到57岁，但是我现在还没有完全批准停飞，也可能马上就批了吧。
主持人：如果到那一天，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黄炳新：等我批准停飞那一天，我一定跟我们新试飞员讲，因为我飞行35年，安全地度过了35年，我会跟我们新的一代试飞员讲，你们是试飞战场上的勇士，你们是试飞英雄中的英雄，应该飞出新的高度，飞出新的贡献。
主持人：那我能问一下您今年高寿？
黄炳新：我今年快58岁了。
主持人：那您还要打破这个最高年龄试飞员的记录，不光是年头最长的记录。谢谢您。
黄炳新：谢谢。
主持人：祝您身体健康，再见。
主持人：刚才我们和黄团长聊了一下天，他说他对年轻人的一些希望。
梁万俊：他可以飞运输机，运输机可以飞到57岁，我们现在这种都是有条令规定的。
主持人：战斗机的要求不一样是吗？
梁万俊：战斗机最高特批到50岁，一般正常的48岁就停飞了。
主持人：要这么算起来，你打破不了黄团长这个35年的记录了？
梁万俊：打破不了。
主持人：从你个人意愿上来讲，你是要飞到规定的最后一刻。
梁万俊：要飞到最高年限。
主持人：像你们这种应该是身怀绝技的飞行员，像民航的公司会不会也高薪请你们去加盟他们那边？
梁万俊：他们喜欢我们去，欢迎我们去。
主持人：请过你吗？
梁万俊：也请过，但是都相信我不会去，也去不了，因为我们是军人。
主持人：让你留在这儿的是一个军人的责任，还是说试飞员本身工作的魅力太大了，吸引你？
梁万俊：我觉得这是两方面的，一个是工作的需要，第二个我对试飞的追求，我感觉我是把它当成一个事业来追求它，你要追求它，你热爱它，你追求它，你就想在这儿干，而且想把它干好。
主持人：像你这样的风险比较大的职业，我们一般都会问，那像你的家里人怎么看你的工作呢？
梁万俊：家里人，作为我这方面来说，一般我也知道飞行是勇敢的事业，风险比较大，对我家人，给她的信息要少一点，让她感觉不到这个是风险性很大的。
主持人：给的信息再少，我如果是家属也会知道你是去飞那些没有人飞过的飞机。
梁万俊：对，你告诉她这个飞机是很安全的，这个飞机是很好的，而且通过这么多年的试飞，我觉得我证明给我家属看了，不是飞得挺好、挺安全的吗，没事儿。
主持人：这样报喜不报忧有效果吗？
梁万俊：好的信息多了，对我的自信心就增强了，她的担心也就少了。
主持人：咱们刚才说了这么多，你飞过的机型也有这么多，你现在最想飞的是什么样的战斗机呢？
梁万俊：是更先进的战斗机，像我们以后四代机、五代机，这作为试飞员来说都是想飞的。
主持人：为什么呢？挑战性更大吗？
梁万俊：飞机是更好，应该说也是挑战性更大，相应的它科技含量更高，越先进的飞机科技含量是越高的。
主持人：如果有战争需要的话，作为你们飞机空军的试飞员来讲，有去战场的可能性吗？
梁万俊：只要是需要，我们就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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