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杨得志团长夜宿“小岛”
萧思明,1915生于江西省永新县台岭乡。1930年8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三军九师政治部组织科直委青年干事、宣传科文化运动股长兼宣传中队长,红一军团一师一团通信参谋、侦察参谋、一师侦察参谋、一团参谋长。后入抗日军政大学学习,参加了中央革命根据地第一至五次反“围剿”、长征和东征、西征、山城堡战役。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第一一五师副营长,冀察晋独一师二团副团长,四纵三十三大队大队长,平西七团团长,晋察冀军区第三分区参谋长,二团团长,第一分区六团团长。参加了平型关战役,创建晋察冀根据地、开辟平西、挺进冀东、百团大战和多次反扫荡斗争。解放战争时期,任冀察军区参谋长,察哈尔平西分区司令员、北岳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华北直属二O六师师长。参加了平郊战役,保北战役两次,保卫石家庄战役、平津战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山西省军区代司令员、华北军区干部部副部长,军政治委员、河北省军区司令员、政治委员,新疆军区政治委员、武汉军区政治委员,第五届全国政治协商委员会常务委员。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天津唯一健在的55年少将、萧思明老将军参加了震惊中外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在长征中最让他难忘的就是过草地的那段往事。
那是在1935年7月,红一军团一师一团为掩护和保障中革军委直属队顺利地过草地,从四川省松潘县的毛儿盖出发,向亘古无人经过的大草地进军了。
茫茫大草地,一望无际,没有树木,没有人烟,战士们脚底下到处是杂草和臭水洼,人踏上去会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稍不注意就会陷入泥潭而不能自拔。不知有多少战友就这样牺牲了。后来他们有了经验,一旦陷入泥潭,马上倒地翻滚,方可自救。
记得那还是进草地第三天的夜晚,电闪雷鸣,大雨伴着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打的人生疼。转眼间,遍地都是水,水坑和水洼处集满了未融化的冰雹。团长杨得志一看天色已晚,老天又不作美,就命令部队分散各自选择一块有利地方休息。这时,只见同志们三三两两背靠背坐了下来。人们行了一天的军,又饿又累,大家把仅有的一些干粮拿出来互相分送着吃,实在没有干粮的就靠野菜充饥。
萧思明找到了约有三四平方米那么大的一块比较高的地方。为了防止雨水浸湿,就在高地的周围挖了个排水沟。杨得志团长把部队安排好后,就朝着萧思明喊:“小参谋!(因他的年龄小,加之小与萧是谐音,团长平常就这样喊,他已听习惯了,反而感到很亲切。)你在哪儿?”
萧思明大声地回答,“我在这里。”
杨得志团长听到他的声音便走了过来。“嘿!你萧思明,真不愧是个侦察参谋,造了这么个好地方。今晚咱们俩就在这个小岛上过夜啦。”
他高兴地回答:“好。”
杨得志团长只挎了一支枪,别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带。萧思明背着背包和挂包,顺手就从背包里抽出了一块油布,他们两个人一人抓住布的一头,搭在头顶上挡雨。只听头顶上雨点子啪啪地响个不停,从油布上淌下来的水汇成了一条小溪,顺着他挖好的排水沟流走了。这时,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战友们在雨声的伴奏下唱《红军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上前线去》、《少年先锋队歌》、《共产主义进行曲》等歌。团长和他也不时地哼着这熟悉的曲子。然而,他俩更多的时间是在谈论明天怎么走。
大约半夜时分,他问:“团长,你饿不饿?”
“怎么不饿啊!”杨得志用手指着肚子说,“它还在咕咕地叫呢。你有什么好吃的?”
“有啊!有干饼子和牛肉干。”
“那好,快拿出来借给我一点,天明我还你。”
谁知,当他把干饼子从干粮袋里拿出之后,被雨水一淋,马上就给泡成了糊糊面。
杨得志团长还风趣地说:“这样更好,咱就不用喝水了。”
谁知吃了牛肉干,口渴得很厉害,没用多大一会儿工夫,杨得志就问他:“你带缸子没有?”
“有。”
“快拿出来给我接点雨水喝。”
“行。”
他从挎包里掏出了缸子,把手伸出去,不一会儿就接了大半缸子的雨水递给杨得志团长。
团长喝了几口就马上把缸子还给他说:“你快喝吧,满甜哩。”
他接过缸子喝了几口,真是感到有点甜味。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记不清喝了多少。在草地里能吃上这顿晚餐,至今想起来还感到有香味。
天刚拂晓,团参谋长胡发坚同志赶来向团长报告:“昨晚,一营有一个班的同志全部牺牲了。”
杨得志团长听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问:“是怎么回事?”
胡参谋长接着说:“他们背靠着背在草地里露营,早上起来准备吃饭,连长发现不见有这个班来人,就扯着嗓子喊了一会儿,结果还是没人答应。他们就往前找,走过去一看,个个都像熟睡了一样一动不动。原来都已停止了呼吸。”
“是什么原因?”团长接着问。
胡参谋长摇了摇头为难地说:“现在还搞不清楚。分析可能不是瘴气中毒,就是被冻死的。”
“走!咱们去看看同志们去。”杨得志团长说。
胡参谋长颤动着嘴唇,声音很小地说:“我已通知部队把牺牲了的同志给埋葬了。”
杨得志团长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儿说:“在每个牺牲了的同志坟前能做个标记吗?最好是能把他们的姓名、籍贯和所在单位都写上。”
“已把他们的军帽放在坟头上啦,战友们还采了一些野花放在坟前,至于标记……”胡参谋长说到这里停住了。
是啊,在这茫茫的大草地里,能有什么东西祭奠我们的烈士们呢?
还是杨得志团长想出了一个主意。他让大家把拐棍找来,在上面刻上烈士的名字,立在坟前。
他们知道,一根细细的拐棍,在茫茫的大草地里不能保留多长时间。但是,这样做,大家的心会安宁一些。就这样,他们怀着沉痛的心情,掩埋了战友的遗体,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又向大草地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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