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国务院批准大飞机研制项目正式上马。与此同时,我国首架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支线飞机ARJ-21正式进入总装,历经30年研制飞机的航空人王启明,以切身经历讲述中国人——梦圆国产大飞机
多大的飞机才算是大型飞机呢?大型飞机主要分为大型民用运输机和大型军用运输机。民用大飞机起码有100个座位,一次飞行的航程在3000公里以上,军用大飞机的起飞重量一般超过100吨。大型客机的零部件数量是以百万计数的,据说波音747-400客机有600万个零部件,从材料上来说,波音787用的复合材料达到50%,空客A350客机的复合材料预计达到52%。说白了,复合材料使飞机“塑料化”了。一旦我国大飞机需要这些复合材料,就有了强大的市场需求,就会有技术攻关。有了这些材料,可以带动汽车等其他领域的发展。
在中国一航的大厅里挂着一张详细的图表,上面记录了我国自主研制飞机的年代和对应机型。记者看到,2005年下方标注的是目前正在上海进行总装的ARJ-21,这架完全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国产客机,将开启我国新航空领域的大门。原中国一航民用飞机部部长王启明说:“这种ARJ-21支线客机与刚刚立项的大飞机之间只有量的差别,当我们建立了成熟的客机生产体系后,生产大飞机指日可待!”
精神健硕、目光有神的王启明,原任中国航空工业第一集团公司民机部部长,现在虽说退居二线,但他依然忙碌,除了参加我国航空方面的会议,还要奔波于国内的几大飞机生产基地。特别是目前正在上海总装的ARJ-21支线客机,他更是从当初立项、成立公司、挑选总师到完善管理全程参与。
国产飞机30年之变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国仍没有自己的客机,领导人出访专机都需从国外进口。当时正值我国“两弹一星”成功研制,在科技兴国的大背景下,航空领域的增强对提升我国在国际上的地位同样显现出重要意义,中国人造自己的飞机被提上日程。1970年8月,国务院、中央军委决定启动以年月为代号的708工程,目标就是要研制我国第一架大型飞机——运10。
王启明,毕业于北京航空学院(现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后在中国直升机研究所从事直升机结构设计。1975年,他作为设计员到上海出差,他的同学正在上海为运10飞机搞设计,因此他有机会到了运10的研制单位。
那里是一个很简陋的航空楼,办公室用三层板围起来的,条件十分艰苦。但中国人自己造大飞机的梦想和热情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他走到运10厂房时看到,飞机舱都是工程师们用木锤一下一下敲出来的;冬天,技术人员在铝板上画模线时,都是带上棉护膝跪在地上完成,这些场景给王启明留下了深刻印象。
1980年运10飞机首飞成功,最大时速930公里,最大起飞110吨。“运10”飞机的研制共采用了近百项新材料,一百多项新标准、新工艺。机体国产化率100%,除发动机向国外采购配套外,航电和机械系统国产化率超过96%。在短时间内做出这样的成绩,着实让世界吃了一惊。
由于资金和技术等方面原因,运10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下马,那一架曾经载满中国民机行业辉煌的运10如今依然尘封在上海。
中国必须做自己的飞机
运10下马后,麦道公司开始和我国谈MD82合作的事。当时,国内对运输机的需求与日俱增,为了发展我国的民机产业,自行生产飞机的任务越来越紧迫。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国与美国麦道公司于1985正式签订合作合同,合同包括在上海建立一条总装线,并向美国麦道公司总部派出一部分中国工程技术人员,这部分人员将在我国航空业选拔。
1989年1月,经过各项考试和面试的王启明被选中赴麦道公司工作,当时派了3批,共89个人。就这样,他来到了位于美国洛杉矶长滩市的麦道公司总部。
王启明在美工作期间,国内同步开始组装MD82飞机,整个合作期间MD82共在上海组装35架,其中还有5架返销美国,中方在这次合作中担任组装工作。
通过与麦道公司合作,我国的技术人员了解了飞机构型管理、设计方面的规章标准。王启明感到,在美国麦道公司的两年间,单纯的技术并非高不可攀,许多技术都是触类旁通。但麦道公司的先进管理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宝贵经验被王启明记在心里,并在日后发挥了作用。
两年工作期满后,王启明回到了祖国。当时航空航天部正规划整个航空业民用飞机的发展。王启明回忆说:“当时中国的民用飞机究竟如何发展,许多还都是未知数,毕竟我国对于搞民用飞机经验和经历都不多,但我国始终坚定着自己造飞机的决心。”
大型飞机研制三部曲
1991年回国后,王启明在航空航天部民机司正式开始搞中国自己的民用飞机,他负责飞机的系统工程管理工作。除了当时正在进行的MD82外,同步进行的还有干线飞机MD90项目。当时的计划是,中国搞自己的干线飞机通过和麦道的合作来完成,机型就是MD90。
1998年MD90只生产了两架后,麦道公司被美国波音公司兼并,整体项目就此终止,MD90型号飞机也宣布停产,已停产飞机因后期服务无法保障而无法销售。至此,中国与外国合作搞干线飞机的计划再次宣告终止。
尽管这次合作使我国的干线飞机计划受到影响,但对于我国在飞机制造方面的经验积累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
1996年国家批复中型客机项目,开始由中方、欧洲空中客车公司和新加坡三方合作,其中中方占控股地位,拥有股份46%,并掌握总装权,空客占39%,新加坡占15%。
但是,后来这个项目一波三折,中型客机项目再次“难产”。王启明说,当时我国推出了大型飞机研制“三部曲”,首先以合作生产MD90为基础,然后和国外合作搞中型客机项目(100~135座),通过中型客机掌握设计权,如总装,通过这两步走,达到我们能够自主研发大型飞机的能力。经过前两步失败的结果,我们在总结经验的基础上,下定决心搞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飞机,这次要从头做。
2000年2月15日国务院决定搞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支线飞机项目,就是现在的ARJ-21。
开始搞支线飞机时王启明在中国一航计划部担任副部长,负责组织这个项目的论证过程,按照国家的要求,把项目的主要内容、目的、市场的研究提出方案。论证花去一年多的时间。
在走访航空公司过程中王启明听到了很多来自飞机使用者的声音。使我们在设计飞机时做到有的放矢。
让中国飞机在蓝天翱翔
2003年12月20日,ARJ-21新型涡扇支线飞机在上海、西安、成都和沈阳四地同时开工。2007年3月7日,王启明再一次兴奋起来。由我国四大飞机制造企业生产的所有零部件交付后,我国首架完全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支线客机ARJ-21在上海全面总装。按进度,2008年实现首飞,2009年9月第一批ARJ-21正式交付用户。
在“客座数”的设计上,有基本型和加长型两种,其中基本型的客座数为78座或90座,超长型的客座数为98座或105座,这种设计使得用户有充分选择的空间。
ARJ-21采用了世界领先的超临界机翼,它的优点在于速度快、省油,使得飞机在高速度的情况下阻力更小,在机身宽度的设计上也为乘客考虑周到。
目前ARJ-21共取得71架订单。ARJ-21的目标是:未来20年内在国内销售300架,国外200架,并占据中国支线航空市场80%的市场份额。
现在,王启明又开始了对新舟60的主持工作。这款飞机早在1984年取证,它是50座的涡桨飞机,是我国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成熟的飞机产品之一,该飞机在短程上有经济优势,成本低。
从2004年到去年,我国共签订了32架的国外订单,国内60架,达到92架,主要销往非洲。
王启明说,国务院正式批准了我国自行研制大型飞机的项目,这一举动像当年运10上天一样震惊世界,成为现在全球关注的焦点。凭借中国人的智慧和热情,一定能让自己的飞机在蓝天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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