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水的弟弟
[他们就这样在贫困中挣扎]
父亲:讨来的钱不够火化费
6月8日小连水的父亲杜敬民,早上6时就起了床,一口水没喝,就从郑州陇海路苗圃小区南头开始,步行往大学路与建设路交叉口赶。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太平间,目的是看僵直躺着的孩子小连水——头天上午在和母亲一起乞讨中,小连水死在郑州的大街边。
杜敬民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上午8时30分了,但他没有见到小连水:医院让他去辖区派出所开死亡证明,并告诉他火化费得600元。
他辗转找到派出所后,民警对他说,要给孩子开死亡证明,必须拿户口本。于是,杜敬民又步行回到家中。到家时已是上午11时了,邻居大妈叫他:“吃点东西吧?”他眼泪又“啪啪”地落下来。“孩子没了,啥也吃不下。”
户口本他很快就找到了,但火化费却怎么也凑不齐:家里仅有的120元存款加上小连水走那天讨到的191元,共311元。随后,杜敬民在家里又翻出两件孩子的干净衣裳带着,又步行去了派出所,到下午3时,死亡证明开到了。
杜敬民随即去了医院太平间,他掏出钱对工作人员说:“就这么多了,怎么办?”太平间没有强求,不够的钱没有再向杜敬民要。杜敬民给孩子换罢衣服,看了孩子最后一眼,含泪离去。
6月9日上午,小连水火化,杜敬民一家谁都没有去——他们已委托医院火化。那天上午,杜敬民蒙头睡了一上午。
母亲:孩子火葬时在捡破烂
6月9日下午,杜敬民一觉醒来后,吃点饭,推着三轮车,沿着铁道向南,又开始一路捡破烂了。
其实,早在上午,杜敬民妻子胡春玲就已带着两个孩子捡了一上午破烂。下午6时,捡到的废品与三轮车厢平了,他准备回去。经过航海路高寨蔬菜批发市场时,他把车子停在一边,进去捡了些干枯的黄瓜,发臭的豆腐卷,腐烂的冬瓜。这是全家人晚上下饭的菜。
“爸爸回来了。”杜敬民一进大门,4岁的儿子峰峰就叫了起来。通常这个时候,在爸爸的垃圾车里,他们会有惊喜的发现。4岁的峰峰从妈妈手里抢来半瓶没贴商标的乳饮料,自己喝了一口,又喂了弟弟一口。
收拾完废品,胡春玲开始做饭。一块铁皮圈成半圆,是他们的火炉。火炉上放着一口铁锅,锅里是半锅煮冬瓜。胡春玲用树叶将两根木柴引燃。汤开了,胡春玲将汤盛进一个小盆,又将大半碗剩米饭倒进锅里,加水,煮粥。
弟弟:坐在发烫铁轨上玩石子
6月9日,下午杜敬民出去捡破烂时,他的妻子胡春玲带着两个孩子在家。杜家就一间房子,中间用木板隔开。里间放着一张用三条长凳子和一个木板搭起来的床,是杜家16岁的大女儿和弟弟峰峰的卧室。外间有张床,被衣物覆盖了一大半,是杜敬民夫妇和小儿子晚上栖身的地方。
4岁的峰峰赤着脚,光着屁股,脸上和身上黑黑的,看不到皮肉的颜色。峰峰爬高跳低,一刻也不老实。他黑黑的脚丫子在屋子里的两个床上跳来跳去。
他跑到院子里,顺着院子里的空心楼梯,爬到房东家的楼上。不会说话的弟弟也跟着他爬。房东老周吓坏了,他不敢大声喊,悄悄地从小家伙后面爬上楼梯,把他抱下来。“你哥哥刚走,你再出事了,让你爸爸怎么活呀?”
他们家门前是一条铁道。太阳晒得铁轨发烫,峰峰和弟弟坐在上面,玩石子。弟弟在铁道旁拉便便了,向后退了一步,又赤脚踩上。峰峰皱着小鼻子,用小手扇着去告诉妈妈。
胡春玲拿起一叠杂志走出来,给孩子擦了屁股,又擦了小脚。她把用过的杂志又拿了回去,扔进一个装废纸的编织袋里,打算以后拿去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