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节多来自医生的真实遭遇
在《白领日志》里客串演出的医生、护士,虽然都是第一次拍电影,但演得很真实,因为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有过类似的遭遇。
《白领日志》有一个片段,一名护士因为拒绝给一个冒用他人医保卡就医的男青年开药而被打。片子演绎的这个情节其实就是在仁济医院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当时冒用医保卡的青年把护士打成了脑震荡,外耳损伤,不久后这名护士辞职。
扮演被打护士的就是当时的目击者——急诊室的另一名护士徐杨,她在工作中也有过被打的经历。“我们下面几乎每一个护士,都因为工作的原因,被或多或少伤害过。”
在编剧李振元看来,被打、被威胁并不算特别的严重的事情,最严重的应该是自己的心理压力。他说:“比如说错误的诊断的一个人,再比如说,开刀时候的失误,这种道德的谴责是挥之不去的。”
在现实中,电影中的几个主角扮演者都发现,如果自己想继续在现实中做一名医务人员,那就必然要承受别人无法理解的压力——面对死亡。
去年大年初一早晨,女主角的扮演者赵晔在急诊值班时接到了一个需要抢救的患者,一位患急性心梗的父亲,由于通宵和儿子玩电脑游戏而发病。这位父亲成了赵晔面对的第一个死亡病例。“我没和死者家属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一片空白。那些天心情都不是很好,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在影片中,赵晔扮演的实习医生冯悦也第一次面对了死亡——一个年轻的胰腺癌患者不治身亡,当病人家属推着尸体经过时,冯悦背靠在走道墙上,脸上写满沮丧和失落,这场戏拍得很顺利。
自觉早已对死亡麻木的老卞更希望得到人们的理解:“有时候医生确实是冷酷的,因为实在是看得太多了。但是这在普通人看来绝对没办法理解,说我们没有爱心,其实真正做上几年的医生,支撑他的肯定不会是理想和爱心了,只能是责任心。”
“举一个例子,大多数病人家属都希望病人死在医院里,但如果拒收这些重症晚期患者,会遭到各个方面的抨击和谴责,会说我们没有人性。”卞正乾说,“其实,医院的床位是有限的,把床位留给那些有治愈可能的患者,说不定还可以拯救更多的生命。然而,我们很难要求外界能够理解。”
对广大医务工作者来说,医源性感染更是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而对于医务人员来说,做手术被误扎而导致感染的比例很高,老卞告诉记者,在做手术时医务人员被误扎的比例是13%。
有一次,老卞担任一个肝硬化病人手术的助手,手术过程中被主任不小心扎了一针。老卞下楼自己买了药去打针,过了一会儿,主任也下来了,“再来一针吧”,原来主任自己也被针扎了。
而更可怕的是艾滋病。老卞说,有一个年轻医生在给一名吸毒犯人的手术担任助手时,也被误扎了,后来那名吸毒犯人果然查出携带艾滋病毒,而那名年轻医生虽然也打了免疫针,但还是因无法承受巨大精神压力而辞职了。
医患之间应该像朋友,共同的敌人是疾病
在卞正乾的记忆中,他做医生以来一直处在渐渐紧张的医疗环境里,“没有人满意现在的医疗环境,真的,做过几年医生的人不会有人满意的。”只有在SARS期间,他真的感觉到自己的社会地位高了。
“患者排队挂号花了半天时间,结果医生几分钟就把患者打发了,还没有笑容。”面对被患者诟病最多的这个问题,周鸿很无奈:“如果我每天只有二三十个病人,我可以笑着多讲两句。可是,我现在要面对的是每天上百个病人,平均每人只能有几分钟,你说,我能做什么?”
从医学院刚来医院的时候,卞正乾感受到了自己巨大的变化。原来他一直认为学好知识和手术技术就能治病救人,但事实上,他发现与病人之间的沟通在某种意义上才是手术成功与否的决定因素。
老卞回忆起3年前的一个病例。一个胃癌病人,刚做完手术。按理说,手术完成后3天内要禁食,否则手术的吻合口可能会破裂。没想到,病人却竟自作主张把胃管拔了喝粥。老卞立即上前阻止。“可能是我嗓门有些大,病人的儿子一把把我推到门外,警告我要是病人出什么意外,就杀了我。”
老卞说,很多时候,沟通也不一定能起到作用。他遇到过一个病例,来了就直接要医生开杜冷丁。老卞说:“其实很多疾病会和常规疾病类似,需要一些特殊检查才能发现。比如胆囊炎和胆囊结石的症状是肚子痛,但这也有胃癌的可能性,我们会建议他做个胃镜。有些病人认为是不是医生想多收检查费,其实医生是没有提成的。”
“医患之间应该是像朋友,共同的敌人是疾病,医生和病人是在同一条船上的。医患关系不好对病人不好,对医生也不好。”老卞说。
完成最后一个镜头之后,老卞还要把十几个小时的素材剪成一部90分钟的影片,对于非专业人士来说,并非易事,而且还有配音、配乐、打字幕等琐碎工作。不过,老卞希望能在今年年底之前完成这部影片,他还打算在医院搞一个首映仪式,把同事都请来免费观看。
老卞希望这部影片也能给广大的非医务人士看到,“医生对医生的生活当然很熟悉,我想让老百姓看到医务人员的真实生活状态。”他现在正在和拥有近100万医学、药学和生命科学的专业工作者的注册会员的丁香园网站商谈,如何利用网络把《白领日志》传播出去。
“一部电影只有90分钟,医生却要做一辈子。尽管遇到困惑、挫折,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改行。毕竟当医生也有很多治愈病人、很开心的时候,对医生工作持肯定态度的患者也占多数。”老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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