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儿子病床上“搏斗”
前一秒钟还坐在床垫上摆弄玩具的成成,突然起身往外冲。“要回黄州,要回黄州……”他哭喊着。父亲王辉抢步上前,拦腰抱住他,一把将他摁倒在床上。
成成的脸憋得通红。尽管手被布条绑着,他还是不停地用手腕“啪啪”地锤打自己的脸,膝盖用力地互相撞击。
王辉翻身坐在儿子身上,双手死死地抓着成成的手。成成的姑父也赶来帮忙,摁住他的两条腿。
“今天的票卖完了,明天回黄州,好不好?”王辉用商量的语气哄着儿子。“明天几点?”成成问。“明早7点,不早不迟,好不好?”王辉说。
“不早不迟……不早不迟……”成成重复着这句话。突然,他再次挣脱了父亲的手,又“啪啪啪”地打自己的脸,哭着问:“你爱不爱我?你爱不爱?”“爱!爱!”王辉答。
“他是条件反射。他不一定明白自己问的是什么。你告诉他答案,过一会儿又来问。”成成的姑父说。
如此反复了三四次,大约15分钟后,成成终于安静下来。父亲搂着他,姑父拿着漂亮的闹钟和娃娃给他看。“要玩钟,要玩钟。”成成喃喃地说。
“我学过散打,有时候都招架不住他。”王辉无奈地看着脸上仍有泪痕的儿子。
父亲把儿子捆了十年
成成的大名曾是单字“诤”,被王辉改掉了。“诤字的意思是少语,不好。”
3岁前,父母发现成成几乎不说话,但动作特别多;走还走不稳就要跑,这里抓一把,那里抓一下。为了让他学会叫“爸爸”,王辉整整教了一个月。
3岁半时,成成被父母送到湖北黄冈师专幼儿园。成成老是揪打别的孩子。王辉说:“第一年赔礼道歉至少三十次,给成成换了五家幼儿园。”
王辉带成成去了黄冈第一人民医院,儿科大夫说是多动症,开了维生素片。“医生让我们带他跟其他人多沟通。”但成成和妈妈、外婆住在黄州县的一个出租屋,她们和周围的邻居关系并不好,没有小朋友和成成做伴。
“我当时把多动症当作是感冒一样的病,觉得吃点药就会好,就算不好对孩子也没什么大的影响。”王辉说。
成成的状况却越来越差。他开始在饭桌上摔碗,用手扯自己的头发,抓亲人的脸。为了制止他伤人毁物,4岁那年,他的双手第一次被父亲用布条捆住。这一捆,就是10年。
勉强挨到入学年龄,王辉请当地小学的校长、班主任、任课老师吃饭,求他们多多关照“比较特殊”的成成。为给成成找伴,他还在班上专门找了两个孩子,一天给他们5毛钱和一包方便面。但成成几乎没有安静地坐着上课的时候,要么就在课堂上撒尿,要么就在校门口的水塘里打滚。
九年前诊断出“孤独症”
1998年,经熟人介绍,王辉带着6岁的成成到武汉市儿童医院,做了脑电图,CT。医生说成成患有“孤独症”。“医生归纳出成成的几个特征:每天说重复性的话,动作多,但很刻板。”王辉回忆道。
“孤独症是什么?是不是孤僻?”王辉第一次听说这个新词。在他的湖北方言里,“孤僻”用得比“孤独”多。孤独也是一种病吗?医生怎么解释孤独症,王辉也记不太清楚。他只记得医生说这种病在我们国家只有少数人能做出诊断。
医生建议成成住院,每天做高压氧舱,还要打脑组织注射液。王辉只到药房开了一个月的注射液针剂,就带着成成回黄冈了。
“高压氧舱要做三个月,每天50元钱,住院也要钱,我没钱。”王辉说。当时身边的熟人,包括其他医院的医生,并不认同“孤独症”这个说法。在接下来的寻医问药过程中,说多动症的有,说儿童精神障碍的有,说智力障碍的也有。
1999年,王辉查了一些资料,发现还真有“孤独症”这个说法。到目前为止全世界都没有可以治疗的办法。只有通过特殊训练,让孤独症儿童获得一些基本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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