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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火爆天津数年，一年可“捎”走35亿元商品
中俄贸易市场逐年规范，“倒爷潮”今风光不再穆娴静、刘冲
总投资近30亿元的天津滨海国际机场新航站楼将于本月28日零时启用，天津机场在原有基础上扩大了4倍多。前天下午，记者实地走访，眼之所及，车流不息，人来人往，一派繁忙。
时间若倒流到十多年前，这里却是另一番情景：在机场的民贸市场、候机大厅、停机坪上，黄头发、蓝眼睛的老外随处可见，他们大多步履匆匆，肩扛手提各种大包小包；有的为了争着装货先走，甚至争得直哭……
他们，就是在上世纪90年代火爆天津机场的“洋倒爷”们。那时，天津机场是全国闻名的国际包机机场，数十万“洋倒爷”们频繁出入，成为国际民间贸易一条宽敞通道。
“洋倒爷”火爆天津机场
朱福恒曾组织指挥了独联体包机的地面运行保障和空中飞行。他至今仍记得，1992年10月26日，北京康辉旅行社接待的独联体客人乘坐的雅克-42飞机，由立陶宛起飞，当日安全降落在天津机场，从而拉开了独联体包机在天津机场飞行的序幕。最早的是独联体客包机，承载的客人主要是到中国购物的“洋倒爷”。
朱福恒说，1993年到1995年独联体客包机高峰时，有20多架飞机在停机坪上等待装货。那时，天津机场除保障国内定期航班外，还要保障如此多的独联体包机，保障设备能力明显不足。而对于很多“洋倒爷”和中方代办来说，多在天津机场停留一分钟便等于少了一分在俄罗斯抢占市场的机会。为此，所有的代办和“洋倒爷”都争着先走，有时急得嗷嗷叫，甚至哭起来。朱福恒不得不亲自或派人到停机坪上给予协调解决。但是，包机实在太多了，总是不能让每个人都满意。
随着“洋倒爷”购物的胃口不断膨胀，仅靠独联体客包机和少量的货机已不能满足需求，有人开始租用货机。而我国一些精明的商人了解到俄罗斯的民贸市场非常火爆，且利润可观，纷纷前往销售日用品等货物，为了尽快到货，他们也想办法租用独联体货机承运。为满足这些人的需求和可观的利润，一些包机公司应运而生。
据介绍，独联体货机在天津机场的火爆从1994年下半年开始，直至1998年。那几年，每天都有飞机将货物运往俄罗斯等国，仓库内外到处是堆积如山的货物。停机坪上一排一排的飞机多数是货机。我国一些商人与“洋倒爷”们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负责他们在中国的住宿、批发、运输、订机票等。
据粗略统计，从1992到1998年，每年在天津机场起降的独联体和波罗的海沿岸国家20多个航空公司的客货包机达2800多架次。一批又一批“洋倒爷”们频繁地在这里出入。按一人每次捎走中国货5000美元计算，一年捎走的中国商品折合成人民币达35亿元。
在“洋倒爷”们初到天津机场时，机场有关部门开设的几个水果摊点，没想到水果刚刚摆出来就被抢购一空。为此，有关部门便专门开辟出了一块地方建立了民贸市场。不久以后，市场就由当时的20个摊位增至一百多个摊位，个个火爆。民贸市场经营各种服装、鞋、帽、布疋、面料、毛毯、针织品、工艺品、玩具、渔具、游戏机、电器、食品等，简直就是个无所不卖的百货商场。该市场经营中发现”洋倒爷“们从北京进货回来必定要上这个市场转一圈，把剩余的钱花光，一直买到临上飞机，生意特别好。
独联体物品匮乏是主因
为什么那时中国和俄罗斯之间的民间贸易如此火爆？天津社会科学院刘众教授说，主要原因是上世纪90年代伊始，前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等独联体国家在生活物品上的匮乏造成的。
上世纪90年代初，刘众正在俄罗斯留学，对于当时俄罗斯市场的状况非常了解。那时，俄罗斯的商店基本上无货可卖。而我国的改革开放让俄罗斯人非常羡慕，生活用品的匮乏让中国货在那里相当紧俏。很多俄罗斯人都以穿着中国的风衣、防寒服为时尚。
那时我国兴起全民经商,在俄罗斯的中国留学生便利用假期回国，带回大批的生活用品到俄罗斯销售。同时，一些由于工作关系辗转于中国和俄罗斯之间的中国人也做起了这种倒买倒卖的生意。“在我国十几元的珍珠项链，带到那边去能卖到八九十个卢布，谁不眼红？”随后，我国一些公司也开始介入这种生意，用一些轻工业产品从俄罗斯换取钢材之类的重工业材料。
随着我国做这种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俄罗斯人便看到了其中利益。于是，俄罗斯人很快便学会主动出击，开始以旅行社的名义包客机有组织地到中国来“购物”。到最后，俄罗斯人运货的数量不断增加，次数也逐渐频繁，专门的货运包机应运而生。
贸易规范“倒爷潮”不再
从1997年开始，在天津运行的部分独联体货包机开始向周边的石家庄、太原、内蒙机场分流。目前，独联体货运包机的数量大幅度减少，主要原因是中国和俄罗斯市场逐步规范，尤其是整顿“灰色清关”，包机利润下降。
当时，包括华商在内的外国商人发现，在俄罗斯通过“包机包税”的形式，不如实报关退税进而获得更大利润。于是，俄罗斯出现了一大批“灰色清关公司”。然而，这种不合法的贸易形式，给华商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一有风吹草动，俄强力部门就出动军警，将华商的货物悉数没收。另一方面，当时用的飞机主要是俄方军队退役飞机，成本低廉。经过这几年，这些飞机都已陆续退役甚至接近退役。一些无力购买新飞机的航空公司倒闭了，一些购买了新货机的则大大提高了费用，很多人负担不起。
因为包机费、运费的猛增，包机人挣钱的空间微乎其微，有些包机商索性不再经营此项业务。虽然，目前仍有人在天津、石家庄、太原、内蒙机场经营此项业务，但每月四个机场共计只有15架次左右。天津机场包机那种“火爆场面”不复存在。
同样一个问题，社科院教授刘众从另一个角度给出了答案。刘众说，开始的时候，俄罗斯物质匮乏，“洋倒爷”图便宜，而中国一些小厂商生产一些成本低的次货，一些不法商贩开始在货物生产上弄虚作假，损害了中国商品的信誉。
“倒爷潮”退了，包机也减少了，然而，中国人学会如何走向世界。中国与俄罗斯的正常贸易逐年扩大，2007年，两国间的贸易额再创历史新高，达到481.65亿美元，比上年增长44.3%。
-“洋倒爷”故事
有人生意越做越大
有人赌博吸毒破产
3月12日，在天津机场老航站楼，南开大学外语学院的吉娜老师接到俄罗斯来的老朋友埃杰克，她是当年为包机公司做翻译时认识他的。吉娜曾经在前苏联留学，回来后为几个包机公司“洋倒爷”做过翻译。
吉娜对一位棕色头发、蓝眼睛的小伙子瓦列拉印象最深。瓦列拉是一个学工程技术的大学毕业生，受前苏联解体的影响，他们那里的企业不景气，大家都开始做生意。瓦列拉聪明，很快就成了批发商。他从北京日坛宾馆买货，从天津机场运回莫斯科，再批发给当地小商贩，然后再回来进货。他爱动脑筋，每次他的东西都成为俏货。
有一次，瓦列拉看中了一件防寒服，款式新颖，价钱也可以。可当时没货，得再等三天。瓦列拉灵机一动，仔细地记下商标上的地址，立即乘车来到天津，找到生产防寒服的公司，一下子定了2000件，价格比在日坛宾馆便宜5%。从此，他不再只靠从日坛宾馆进货，更多时候到天津找生产厂家直接定货，他跑得更加频繁了。一个月仅防寒服就要进1万多件，进出货时手里拿着的是大把大把的美元。
后来，瓦列拉多了一个高个子的英俊伙伴，就是埃杰克。埃杰克虽是新手，做起买卖来也不逊色，手里总有一个俄语注音的汉语手册，随时学说汉语，一般的“你好、再见”说得很标准，说得最流利的是数字，因为讨价还价离不开。
吉娜有时问他们赚了多少钱，他们总是笑而不答，不过听说那一年埃杰克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还要买汽车。瓦列拉则要做更大的买卖，他对天津港口产生了兴趣，想利用天津港搞海运，还到天津生产游戏机的厂家考察，准备做游戏机生意。
这次埃杰克是来中国旅游的，早已不做包机生意，他开了一家专营电子产品的公司。他说当年那些生意伙伴，都发了财，但有的因迷上赌博、吸毒而破产。
(本文来源：北京晚报 作者：穆娴静刘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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