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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网讯:5月初的一个下午,88岁的费定芳老人看到本报征集小洋楼线索的消息后,六十多年前的记忆忽然涌上心头。她拿起电话拨打了本报热线,电话中我们得知,这位费奶奶是金邦平的侄媳,她是金氏兄弟在天津第二代后人中唯一健在的知情人。对于金邦平及稍后介绍的金邦正的故事,主要来自于费奶奶的回忆。
在重庆道,金邦平旧居属于比较醒目易辨的小洋楼,而院墙上的标牌更是清晰地说明了洋楼主人曾经辉煌的过往。几个年份数字很容易把人带回过去的时光:1938年,他担任耀华学校的校长,快60岁的金邦平用流利的日语一次次把想要骚扰学校的日本人婉拒在校门外;1916年,35岁的金邦平就职段祺瑞内阁的农商总长,上任44天后,他提交了辞呈;1905年,24岁的金邦平被光绪帝钦点为留学生进士,但这“功名”却被革命青年陈天华笑骂为“奴隶”;1899年,18岁的金邦平东渡日本,成为早稻田大学首届清朝留学生;1895年,14岁的金邦平考入天津北洋西学学堂,成为该校法政专业的首届毕业生。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金邦平又将怎样重写他的一生?
曾经发起
创建“中国青年会”
金邦平出生在官宦家庭,父亲名叫金庆慈,因精于测量学,曾任北洋武备学堂教习。19世纪80年代,金庆慈一家来到天津,长子金邦平从小就在天津接受教育。1895年天津北洋西学学堂创建,金邦平成为该学堂律例学科首批学生。四年之后,18岁的金邦平成为我国最早的一批大学毕业生。
金邦平从北洋大学堂毕业后留学日本,先进入东京高等商业学校学习,后进入早稻田大学学习法学。在日本他接触到许多新学说和新观点,于是他想,如果这些新思想能够让国内的人们也知道,国家振兴不就再也不是一句空话了吗?于是,他参加了留日学生成立的第一个翻译团体——译书汇编社,并成为主要成员。这个翻译社定期出版刊物《译书汇编》,分社说、论说、学术、研究资料等栏目,以编译欧美、日本政法名著,介绍西方资产阶级社会政治学说为主要内容,是中国留日学生创办最早的进步刊物之一。
除了参与翻译社,青年时代的金邦平思想上有着浓厚的进步倾向。1902年,东京的留日学生20余人发起组织“中国青年会”。该会以民族主义为宗旨,是留日学生中第一个具有明显革命倾向的组织。金邦平正是“中国青年会”的发起人之一。同为发起人并在后来成为各界名人的还有张继(国民党元老)、蒋百里(后任北洋政府总统府顾问)、苏曼殊(近代作家)、冯自由(后任国民政府总统府顾问)、潘赞化(艺术家张玉良丈夫)等。
饱受争议的“留学生进士”
青年时代的金邦平虽然怀有进步思想,但在政治立场上,他更倾向于推行君主立宪,认为国富民强还是要通过清政府自身的改革来实现。此时的留日学生,革命理想渐渐分化成对立的两个派别:金邦平、章宗祥等为代表的和平派,要求清廷立宪;而以叶澜、张继等为代表的激烈派,则主张推翻清政府,建立共和。
因为对清政府还抱有希望,1905年大学毕业回国后,金邦平参加了清政府主办的第一届留学生考试。在应试考生中,金邦平成绩非常突出。6月12日,光绪帝下旨:“本日引见之出洋学生金邦平、唐宝锷均著给予进士出身,赏给翰林院检讨……”金邦平因“人颇雅饬”,袁世凯亲奏朝廷,将他要到北洋,任袁世凯的文案、北洋常备军督练处参议等职,专办对外法律交涉事务,“受知袁氏,内参密勿”。金邦平还一度兼任直隶师范学堂的斋务长,与监督张瑛绪、教员高淑琦同被袁世凯称为“本省不可多得之人才”。
然而,金邦平的这个进士,却被激进的革命青年看作是一场丑剧。时隔两个月,革命派代表人物陈天华在《民报》第一期以“过庭”署名,发表了题为《丑哉金邦平》的一篇时评。陈天华口诛笔伐,认为金邦平是“留学生中之败类也”。1905年年末,陈天华将他的革命勇气发挥到了极致,他留下万余字的《绝命书》投海自杀,以警国人。而此时的金邦平,正在袁世凯的支持下积极实践他的“和平变革”之路。
参与创办天津自治局
1906年9月,清廷预备立宪,派载泽、袁世凯等人编纂官制。由于袁世凯力荐,在为此设立的编制馆中,金邦平成为起草课成员。后因新编纂的中央官制改革方案有碍皇帝集权,11月被清廷否决。虽然中央官制的改革胎死腹中,但在天津倡办的地方自治工作却顺利得多。
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天津,是当时中国推行现代化的先进地区,在铁路、电报、电话、邮政、采矿、教育、司法等的现代化建设方面,均开了全国之先河。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在天津集结了自己的政治势力,天津的现代化发展进程直接关系到袁世凯自身的政治前途和命运。因此,袁世凯对在天津试办地方自治表现出特别积极的态度,而这种积极支持直接为金邦平等人搭建起了一个施展政治抱负的舞台。
1906年,金邦平和天津知府凌福彭在天津府衙门成立了天津自治局,并在天津初等师范学堂(校址在西北角文昌宫)设立地方自治研究所,同时成立天津自治期成会,讨论自治章程,最终进行选举。1907年组成天津议事会,议长是天津大盐商李十铭,副议长是北洋大学堂教务长王助廉。袁世凯满意地表示:“今日为天津议事会成立之日,可以为天津贺,并可为直隶全省贺;不但为直隶一省贺,可为我中国前途贺。”
民国之后,金邦平跻身政界。1912年任中国银行筹办处总办;1914年任袁世凯内阁政事堂参议;1915年任农商次长兼全国水利局总裁及农商部林务处督办。1916年3月22日,袁世凯取消帝制,废除“洪宪”年号,仍称大总统。一个月后,段祺瑞组阁成员名单中出现了金邦平的名字,他被任命为“农商总长”。6月6日,金邦平上任44天,袁世凯过世,金邦平当天提交了辞呈。
时年35岁的金邦平在那一届内阁成员中年纪最轻,如果不是主动请辞,他的仕途之路也许会“大放异彩”。但袁世凯的过世却让他对政治心灰意冷,是因为从此失去了靠山,还是因为看透了政客间尔虞我诈的本来面目,抑或是对他一直向往的“君主立宪”政体再不能实现而失望万分?金邦平辞职的真实原因成了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
出任耀华校长保师生平安
金邦平后入实业界,主要致力于实业活动。此时全家迁往上海,先后在商务印书馆、上海银厅任职。1926年任天津启新洋灰公司经理,1927年来天津英租界居住,其间曾任上海银行监察、天津振华纸板厂董事,1931年出任上海启新洋灰公司经理。
1938年6月27日晨,时任耀华学校校长的赵天麟在成都道昭明里遭日本宪兵操纵的“暗杀团”刺杀,年仅52岁。赵天麟死后,年近六旬的金邦平毅然接过了这块“烫手山芋”,担任起耀华学校校长。据金邦平后人介绍,金邦平接任这个职务并非逞一时之勇。他早年留学日本,会说一口流利的日语,因此在与日本人沟通上比较便利。金邦平本人一生性格平和,处理问题顾全大局,在那个特殊时期,由他担任校长对保护耀华学校师生安全、维持学校正常教学秩序都起到一定作用。金邦平在职期间,提出改进教学及考核方法的建议,组织中小学各科教员进行教学研究,并指定主席负责考核加以推动。虽然金邦平任期不到一年,但他却起到了极其重要的“承前启后”作用。
档 案
金邦平旧居
重庆道114号
特点:仿德庭院式楼房,砖木结构,主体2层,局部3层。清水墙,2层中部作梯形阳台,顶部为多坡顶,房顶左侧为陡峭的牛舌瓦顶,右侧为稍缓的大筒瓦顶,有老虎窗。居室宽敞明亮,进门大厅为彩色马赛克地面,三槽硬木窗,设施齐全,院落宽敞。
金邦平(1881-1946)字伯平,安徽黟县人,早年赴日本早稻田大学学习,毕业后曾任清政府翰林院检讨、直隶总督袁世凯的文案,北洋常备军督练处参议等职,1906年清政府成立天津自治局,任督理,不久又任资政院秘书长。1912年中国银行筹备处总办。1914年任政丰堂参议,1916年任北洋政府农商部总长,1927年来天津英租界居住,其间主要致力于实业活动,曾任启新洋灰公司经理,1938年耀华学校校长。专家支持张绍祖金彭育记者马樱健摄影记者崔跃勇图 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