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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杀杨修的史实,广为流传。其原因是曹植失宠后,“太祖既虑终始之变,以杨修颇有才策,而又袁氏之甥也,于是以罪诛修。”(《三国志》卷十九)曹操废疏曹植之后,怕足智多谋的杨修为其出谋划策,影响魏文帝曹丕政权的稳定,于是以其不守军规,泄露机密、交关诸侯为由立杀杨修。杨修临死前曾说:我是因为曹植而死的呀。终年44岁。后世论者,多至此为止。
曹操杀死杨修之后,还有一段故事,常为人忽略。杨氏家族地位显赫,至杨修之父杨彪时,几代并为三公。曹操不愿与杨家结怨,在杀死杨修之后,即时给杨彪写信叙说经过,并赠送很多礼品,以示抚慰。他在信中说:“操白:与足下同海内大义,足下不遗,以贤子见辅。比中国虽清,方外未夷。今军征事大,百姓骚扰,吾制钟鼓之音,主簿宜守。而足下贤子,恃豪父之势,每不与吾同怀,即欲直绳,顾颇恨恨。谓其能改,遂转宽舒。复即宥贷,将延足下尊门大累,便令刑之。念卿父息之情,同此悼楚,亦未必非幸也。”信的开头先对杨彪让儿子杨修来辅佐他表示感谢。说为了整饬军事行动,制定了军令制度。而杨修作为参与机要的重要僚属,本应率先执行,可是他却依恃贵族家庭的权势,不与我合作。按律本应绳之以法,他却越发仇恨于我。如果再纵容任其发展,惹下大祸,将会牵涉到您和家人安全。事出无奈,只能将其杀死。想到您父子之情,我们都会感到痛苦。但是认真想一想,杨修之死,对您全家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信的后半部分,开列了一份赠给杨彪的丰厚的礼品。其中有锦裘、银角桃杖、青毡床褥、带窗的轿车、牝牛、骏马、金装鞍辔、官绢、钱币、男仆。另外还赠与杨修母亲丝绸、靴鞋、侍女。最后写明:“所奉虽薄,以表吾意。足下便当慨然承纳,不致往返。”曹操把杀杨修的道理讲得头头是道,而且表明杀其子正是为了保护其父及家族的利益,还赠送大量珍贵礼品以示抚慰。一代枭雄之决断、直白与周密、虚伪,在信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遭遇丧子之痛的杨彪,读到这封威礼并用、绵里藏针的信,虽有万分愤怒,也不得不按捺心头怒火,违心地向曹操写信致谢。面对强权与伪善,他必须一再表白:我那个儿子不成器,违法致死,罪有应得,您还写信安慰我,使我深思反省。您又赠送我这么多抚慰珍品,越发使我感到自责和对您的感激。这两封信确是虚情对假意的真实写照。
《后汉书》记载,其后,曹操见到杨彪,故作关怀地问:您怎么这般瘦弱呀?杨彪委婉地说:后悔我没有先见之明,杨修死后,我“犹怀老牛舐犊之爱”,是想儿子才消瘦的啊!此时杨彪对曹操说此对爱子充满亲情的肺腑之言,戳破了曹操的奸诈与虚伪。曹操杀杨修之后的这段故事,使我们对他的思想与为人,可能会有些微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