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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路105号胡奇旧居
特点: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初,两层砖木结构楼房,折中主义风格,造型简洁大方,清水砖墙,朝南有大阳台。室内宽敞明亮,三槽窗,一楼为水磨石地面,室内有灯光灰线和挂镜线,设备齐全,住用方便。
七八十年前的中国漫画史上,曾风靡着“南丰北胡”的说法。“南丰”指的是漫画大师丰子恺;“北胡”说的就是天津著名漫画家胡奇。《北洋画报》曾有文曰:“天津人无不知有画家胡奇者”,足见在那个年代,胡奇的知名度丝毫不比电影明星逊色。然而,胡奇一生虽创作了大量的绘画作品,但一场浩劫却将他大部分作品几乎尽毁。半个世纪后,当我们回忆这位天津画坛的奇才时,只好面对着被撕成几块的水彩画黯然神伤。
不久前,“小楼春秋”版收到热心读者胡女士的来信,信中她回忆了自己在五大道生活的经历,并提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名人故居。这位热心的胡女士原来正是画家胡奇的女儿。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胡阿姨的回忆下,早已被天津人淡忘的胡宅往事渐渐清晰起来。
胡奇
(1902-1969),字稚田,又名胡钟琦。原籍浙江绍兴,生于天津。1921年就读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师从刘海粟。1926年毕业于南开大学商科,后进入中南银行工作。自中南银行工作期间开始从事漫画创作,发表于《北洋画报》《大公报》《益世报》等报刊。上世纪30年代末,他出版的作品结集有:《胡奇漫画集》《胡奇素描集》《胡奇炭画集》(明信片)。
不拿稿费的漫画家
1902年,胡奇出生于天津一个富商之家。但胡奇从不因为家境的富裕而骄奢,对于财富和享乐他反而自骨子里有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五四运动爆发后,各地青年学生积极声援爱国运动,在南开学校读书的胡奇参加了赴直隶省公署请愿的活动。在省公署门前,胡奇被反动军警用枪托打破了头,同学搀扶着他从小胡同里撤离了现场。这一年,他从南开学校毕业,父亲害怕他再去“闹事”,硬是让他投考了上海的美术专科学校。谁也没有想到,在刘海粟的精心指点下,一个漫画大家正在孕育成长。
胡奇从美专毕业之后,想到日本留学,但父亲不准,要求他回天津报考南开大学。1927年,从南开大学商科毕业后,胡奇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中南银行工作,从这一年起,他开始利用闲暇时间从事漫画创作,他的作品很快就得到了《北洋画报》等报刊的青睐。
胡奇的女儿回忆,当年《北洋画报》的编辑常常到胡奇工作的银行约稿,胡奇随手画来,就是一篇笔触简练、况味隽永的漫画。有一次,他随手拿起手边的稿纸画了一个男孩对着镜子刮胡子的漫画,取名“男女同校第一天”,编辑当场看到漫画,兴奋不已。因为有银行的固定收入,胡奇从不要求报社开稿费,他告诉编辑,把他的那份稿费转给需要帮助的人。“报社编辑们每次都把印制我父亲漫画的那块小铜版送回来,父亲对这些小铜版非常珍爱。我小时候记得家里三楼有个大木箱,里面满满地装了几百块铜版。”胡奇的女儿告诉记者。
上世纪三十年代末,胡奇先后出版了《胡奇漫画集》《胡奇素描集》和《胡奇炭画集》(明信片)。漫画大师丰子恺比胡奇年长,却称胡奇为“兄”,他写信给胡奇,对胡奇的作品大加赞赏:“大作极佳。内中如《最后之爱》《饱暖》等幅,尤为弟所爱读。弟亦以此为游戏之人,承来示谬赞,至惭。先生供职银行界,而爱为斯道,足见生活趣味温暖丰富,诚吾国难得之士也。佩甚佩甚。”
胡奇在美术上除了喜欢画漫画,还擅长油画、素描、水彩、炭画、雕塑、烙画、木刻、国画等。上世纪30年代,他的漫画创作达到高峰。那时他参与发起天津漫画协会,举办漫画展览。
2寸照片
变身巨幅主席画像
1949年天津解放,胡奇在画家刘子久任副馆长、马达为军代表的天津艺术馆任职,主持油画教学。9月的一天,市里派人来到艺术馆,商量赶绘毛主席巨幅画像的事情。领导要求这幅画像高4米、宽2米,是天津市第一幅毛主席巨像,要在庆祝国庆的游行中使用。画像的参照物,只是一张毛主席的2寸照片。把一张2寸照片,放大成如此巨大的画像,这个艰难的任务只有胡奇能够胜任。经过五六天日以继夜的工作,这幅画终于在1949年开国大典前夕胜利完成了。1949年10月2日,巨幅画像高悬于大会主席台,伴随着30万天津人民举行欢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盛大活动。1950年5月28日,在天津北站外的第三体育场举行的天津市春季运动会上,主席台上悬挂的也是这幅毛主席巨幅画像。
新中国成立后,胡奇一方面坚持艺术创作,一方面还积极开培训班,培养各类美术人才。上世纪五十年代,他与画家陈少梅在睦南道举办美术培训班,名叫“美术学园”。胡奇女儿回忆,“父亲与陈少梅先生开培训班,陈先生没有钱,我父亲也没有多余的钱。这时候,我母亲卖掉了一个翡翠镯子,用这笔钱当做开办费。”
1954年,天津青年宫举办了一次美术展览,主办单位的工作人员开着汽车到胡奇家取画。那一次胡奇送展了30多幅水彩画作品,他的艺术成就得到了全国艺术家的瞩目。195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大庆时,胡奇主持了北京农展馆的展会设计,他爬到梯子上面,用工具亲手制作浮雕。布展完成后,他看到展会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既兴奋又激动,特别是当人们对他制作的浮雕称赞有加时,他感到很快乐。
忠诚的伴侣慈祥的父亲
丰子恺称赞胡奇“生活趣味温暖丰富”,这比喻可谓“恰到好处”。胡奇的女儿回忆,除了绘画,胡奇爱好广泛,他善弹古琴、喜吹箫,爱好集邮,醉心中外名著,中老年之后又倾心于西方哲学。他阅读过的哲学书籍上常有加注。
胡奇对一切艺术形式都非常感兴趣,在艺术品收藏方面从不吝啬钱财。在女儿的记忆中,胡奇对瓷器收藏比较喜欢,家中每个房间都摆放着各式瓷器,青花、粉彩、哥窑、汝窑都有涉猎。另外,胡奇对西方雕塑作品也特别喜爱。胡奇女儿记得,胡奇曾经收藏一组西方人物雕塑,因大多是半裸的希腊女神形象,特殊年代时胡奇曾想用斧头砍掉雕塑,没想到一斧子下去,雕像纹丝未动,斧头倒是砍出一串火花。
胡奇自幼接受西式教育,但骨子里却有着很深的传统思想,特别是在婚姻家庭上,胡奇堪称忠诚保守的代表。胡奇女儿告诉记者,胡奇与妻子的婚姻是旧式的包办婚姻,虽然他年轻时也接受了新思潮的影响,但考虑到退婚给女方造成的影响远远大于男方,本着负责的态度,胡奇还是接受了包办婚姻。“父亲不仅自己对家庭负责,他还经常奉劝身边的同学慎重考虑包办婚姻,不要轻易提出退婚。”在中南银行工作时,由于仪表出众,胡奇曾被安排做大堂经理。于是总有富家小姐主动追求胡奇,这个思想传统早已成家的男人每每被羞一个大红脸,再不敢做前台的工作。胡奇一生对爱人和家庭忠贞不贰,他与妻子恩爱相伴到老,实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诺言。
胡奇还是一个非常慈爱的父亲,在女儿的记忆里他几乎从没有过瞪眼睛发脾气的时候。“每到夏天,父亲总是带着我们姐弟一行到八里台附近的私家花园去玩儿。父亲给我们每人一片荷叶,我们就顶在头上,摘莲蓬、捉蜻蜓;父亲一边看着我们,一边随手画一些素描。父亲总喜欢亲手为我们做些东西,他给我们做串糖堆儿,给我们做糖块儿。这些东西家里都不是买不起,也有厨师可以做,但父亲就喜欢自己做,他觉得爱孩子,就要亲手给孩子们做些事。”
胡奇一家的老房子在河西区解放南路(人民印刷厂厂址),后在常德道与重庆道之间的两块空地上共建了十六所三层洋房,包括常德道上铭通里四所、和善村四所、重庆道常乐里八所。房屋由阎子亨设计,洋房前均有大院子。1933年胡奇督造了寿德大楼(现建设路上的狗不理大饭店),该楼房也是由阎子亨设计。胡奇女儿回忆,督造寿德大楼期间,胡奇与工人们一起每天吃住在工地,丝毫没有“东家”的架子。新中国成立后,胡奇一家将八里台附近的一处私家花园(药检所附近)捐献给国家,将河西区原三义庄徽州道、厦门路等一带的房产捐赠给闽侯路小学。专家支持金彭育记者马樱健摄影崔跃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