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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特殊职业具有高度的危险性
生与死只有一线之隔,而法医则站在这条线上,审视生死。顾晓生讲述了一件让他后怕的事情。
那是在冬天,顾晓生和省厅的法医一起去做鉴定。这是一起因非法行医而导致死亡的案件。尸体因在冰柜存放过久,早已冻得无比僵硬。在冬天,这种情形又不可避免。这是法医们都头疼的事情。法医们不是头疼尸体的硬,而是担心那体腔里面的冰块。这才是暗藏着的危险。
检验之前,顾晓生尽量给尸体做了化冻处理,他们戴上塑胶手套,小心地下了刀。刀锋尽管已经非常锋利,可是在这样的时刻,操作起来仍然很吃力。打开腹腔还算顺利,接下来是要提取肝脏组织做检验,这些器官都位于腹腔深部,要靠手指去触摸才好作出下一步的判断。顾晓生伸进手去,刚动了几下,突然叫了一声。公安法医吓了一跳,忙问:“扎着了?”顾晓生咬着牙,丝丝出气:“糟了!”他把手抽出来,举起来,皱紧眉头,腹腔内的冰渣子刺破了顾晓生手上戴的两层手套,鲜血一下子从手指淌了出来。
“先处理伤口!”同去的法医急忙说。“来不及了。一时半会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继续吧。”顾晓生看了看手指说。
尸体解剖不可能半途而废。换下被戳破的手套,挤尽被污染的血液后,在刺骨的冷水中冲洗一下,顾晓生又戴上新手套继续投入工作。为了防止在密不透风的手套里感染发炎,创口必须敞开着。俗话说“十指连心”,伤口被连续摩擦四五个小时,疼痛自不用说,更让他担心的是,自己有被感染的可能。
等工作结束,手套里已全是血水。这一次,顾晓生没有像往常一样淡定和自信,他甚至有些忧心忡忡。他等待的是尸体检验结果:有没有传染病?
尸体检验的结果让顾晓生长出了一口气,死者没有传染性疾病。可是顾晓生的心此刻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恐惧。面对死亡威胁,顾晓生其实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
一般人真的不知道,这个特殊职业具有高度的危险性。根据最近两年的一项统计,江苏全省600名左右法医中,患肝癌、鼻咽癌的就达十多位,是正常人群患病率的好几百倍,其中有位年轻的法医只活了40多岁。这与法医密切接触各类化学试剂与腐尸散发出的毒气直接有关。因为,法医不同于医生。医生要戴口罩,他们不需要嗅闻气味。而法医唯恐戴了口罩闻不出现场的气味,比如农药中毒,比如酒精过量,比如腐烂程度,等等。“福尔马林是我们法医师不可避免要接触的东西,因为取得标本必须要福尔马林来固定,至今没有任何一个药品能代替它,而它就是高危的致癌物!”
顾晓生介绍,当你把一个标本解剖完,用福尔马林固定好,然后的工序是取材,一般取材就要3小时,你完全是在福尔马林的刺鼻味道中呛着工作。
“没有消毒环境,没有强力排风设备,长时间嗅闻福尔马林药品,这对法医健康是莫大的损害。”
在江苏省人民检察院技术处的病理标本取样室里,顾晓生依次按下各种新设备的电源开关,向笔者一一详细介绍。“排风设备、操作台面及光源布置,都是我们根据经验和需要自行设计的。”顾晓生兴奋地说,他多年期盼的理想变成了现实,“我们马上又要购进一套仪器设备,还有投影设备,都是全自动的。我们的工作条件鸟枪换炮,大大改善了!”
兴奋之余,顾晓生仍为那些在一线工作的公安法医同行们担忧。因为,他们不可能有这样好的条件。
作为江苏省公安厅物证鉴定中心的主任法医师,周盛斌深有同感。“一般人想象不出我们的工作有多辛苦。”他举例说,为了查找尸体,法医有时要钻进几公里长的下水道,行进中时常有粪水淋下,找到高度腐坏的尸体还要拖出来;基层法医经常要接触形形色色的尸体,有公路抛弃的尸体,有掩埋在偏僻角落的残肢断体,有沉入江河水下的分尸包裹……
没有人天生胆大,更没有人天生无所畏惧,这就是基层法医的工作,他们要勘察死因,找出破案线索,辅助办案民警抓获凶手。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不能让无辜者蒙受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