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4月7日凌晨,网传的“变态杀人狂魔”被河北省馆陶县警方抓获。第二天,馆陶县城的人们通过电视知道了这一消息,“这才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但相对于犯罪嫌疑人的施暴行为,这半个月来,恐怖血腥的谣言对当地居民造成的恐慌危害更大——“变态杀人狂魔”、“专杀穿红衣服女孩”……而通过案件的审理,馆陶县警方介绍,7起案件都是扎伤了受害人,并未有一人死亡。
无中生有的谣言,让这座宁静的小县城变得躁动不安。这些年来,小县城的居民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正如馆陶县副局长徐省军所说:“这是我从警20多年来,碰到的第一起这样的案件。”
馆陶县的居民怎么也不会想到,馆陶县的出名,要靠这种方式。
属河北省邯郸市管辖的馆陶县城,距邯郸75公里,总人口33万人,其中农业人口27万人。在馆陶人眼里,尽管有“中国黑陶艺术之乡”、“中国蛋鸡之乡”的名号,馆陶县从来就不是一个富裕县,也不指望着能全国有名。
品牌服装店、地方小吃馆、异地车牌的汽车再加上互联网的迅速发展,让这个小县城又显得生机勃勃。和全国各地的年轻人一样,网络是当地年轻人足不出户了解世界,发表意见的理想之地,而馆陶县出现“变态杀人狂魔”的说法,正是从网络开始发源。
案件水落石出 晚上依然“安静”
4月8日,馆陶县城。人们已知道这几天一直在抓捕的“变态杀人狂魔”落网了,“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吕洪英如此描述她看完电视报道后的心情。
之所以这么说,吕洪英希望过几天,晚上出来玩的人能多一些,这样她的酒楼生意就能好一些。
吕洪英的如家酒楼开在平安路上,这里离县城的繁华路段隔着一条街,“本来这条街上人就少,出事后几乎大白天都看不见几个人。”
吕洪英知道这件事,全部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起初,来酒楼吃饭的人会把“有人随便扎人”的事儿当饭桌上的笑话讲给大家,然后各自一笑就了事。到后来,传言越来越多:有人说扎死2个人,有人说专门扎穿红衣服的,甚至还有人说扎死9个人……“一星期的时间,人们就开始重视这个事儿了,越说越邪乎。”这期间,吕洪英也接到朋友的电话告诉她,晚上不要随便乱出来,特别是不要穿红衣服。
“在3月30日之前,公安局的人没在电视台讲话时,各种版本的说法都有,我也不敢太大意。”自那以后,吕洪英晚上早早就关门睡觉,也不出去打麻将了。
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县城向来都很安全,很少有这样的恶性案件发生,大多是小偷小摸的事情,“像这样传得这么邪乎,还真是第一次。”
出租车司机赵罗勇则没有那么多顾虑,“传言都是针对女性的,没什么可怕的。”馆陶县城比较小,全县正规出租车只有50辆,上车5元,即可到县城的任何一个地方。如果没有太着急的事儿,县城的居民很少打车。
自出事后,赵罗勇发现生意逐渐好做了,“一到晚上,下班打车的女孩多了很多”,而这种情况只有在大雨天才会出现,但他知道这种现象出现并不好,“人心惶惶的。”
“一听扎的都是女孩,谁都害怕。”在服装店上班的小李对记者说,有几天,一到下班点就想着赶紧回家,那种状态太可怕了,“有时候到家门口,都要一步三回头看看后面,就怕背后有人。”
到4月9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解案情之后,这种恐慌的气氛开始慢慢减退,“只是晚上没有以前那么多人了。”如今,吕洪英的酒楼到晚上八点就基本没人了。
“这马上就到夏天了,希望这件事不会给人们留下什么阴影,影响晚上的生意啊。”文/摄 见习记者 刘超群
新报馆陶专电
以讹传讹 “狂魔”如此诞生
全面搜捕 张运魁最终落网
4月8日,河北省馆陶县公安局。徐省军刚想躺下午休一会,就被前来汇报工作的民警吵醒。看到门外等候的记者,他连忙把记者请进屋。他一边揉着头一边无力地说:“不好意思,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作为馆陶县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徐省军主持了此次案件的侦破工作。
在3月15、16日,三起女青年被刺案发生后,警方就将案件由派出所受理的一般伤害案移交至刑侦部门以危害公共安全案侦查,同时成立专案组。
“我们抽调刑警、治安、巡特警等警种近60多名警力,全力侦破此案。”徐省军印象里,从成立专案组之后,数天这些民警从来没睡过好觉,“白天排查,晚上十点开会布置第二天的工作。”
经过对受害人询问并调取监控录像,专案组确定了嫌疑人大致的体貌特征。针对嫌疑人驾驶的摩托车特征,专案组走访该摩托车的专营店,获取了所销售的7800余辆摩托车的去向,根据以车找人的思路,展开地毯式排查。馆陶警方称,直至抓获嫌疑人,共排查了千余辆摩托车,最终锁定该县安静村的村民张运魁。
据办案民警介绍,4月4日晚上,张运魁曾被警方传唤,但因受害人当时受到惊吓,也没有认定其为嫌疑人。民警让他回家的同时,也开始了秘密监控。
“4月7日凌晨,我们将犯罪嫌疑人在家中抓获,同时缴获作案的摩托车及水果刀。”犯罪嫌疑人交代了所有的犯罪事实,徐省军紧绷着的那根弦才放松了下来,“这个案子压力太大了,从3月30日在电视上讲话以后,晚上我就没睡过好觉。”
对于这个特殊的案件,徐省军都觉得不可思议,“影响如此之大,是我从事工作20多年来,头一次遇到。”
究竟是谁发的第一个谣言帖,现如今已无从查询。从网络传播到口口相传,再到以讹传讹,整个谣言的传播途径,让这件本不该引起恐慌的事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帖子最早出现在3月中旬,内容大致是馆陶当地出现了一名变态男子,专门挑选身着红衣服的女子下手,已经捅伤了多人,并且有人死亡。
之后网友开始迅速跟帖。有人辟谣:“我知道的是3个女的,2个住在县医院,一个在中医院,没有死,就是被无聊的人骑摩托车在后边捅一下,也不抢钱,变态行为。”有人继续跟进事件发展:“听说有个杀人犯跑出来了专杀穿红衣的妇女,有一位受害者住在中医院,知道的说下。”更有人分析案情:“从网上了解到,该人是在结婚当天即将圆房时,其新娘在接了一个电话后悄然消失,该人精神随之崩溃而近疯狂,几天来一直行凶伤人。”
3月29日,在馆陶、邯郸的一些论坛上、聊天室内,大量的关于杀手杀女孩的帖子和言论铺天盖地,“变态杀人狂魔”专杀“穿红衣服女孩”的传言成为主流。一时间馆陶、冠县两地女青年人心惶惶,“变态杀手”也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对于这个人的杀人动机,曾流传两个版本;“一个是变态男子结婚当天晚上,他的媳妇和别的男人私奔,导致他受到刺激,专杀穿红衣服的女子;第二个版本是变态男子相恋多年的女友背叛了他,找了个大老板远走高飞,男子受到刺激。”
之后,当地警方开始介入。3月30日,馆陶县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徐省军便在馆陶县电视台作了电视讲话,进行辟谣和说明案情进展。但在犯罪嫌疑人没有抓到之前,很多人宁愿相信谣言,选择恐慌。
直到4月4日,开始有人给当地媒体打电话称,“馆陶有个人变态,连捅17个红衣女青年,其中3人死亡。”随后,媒体开始关注此事。
真相水落石出,人们对谣言的恐慌开始慢慢减退,“要是在谣言出来时就有人管的话,也不至于让人这么恐慌。”赵罗勇觉得,这种案件,任何事情都要做在前面。
这一次,也让徐省军对网络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不光好的传得快,坏的也一样传得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