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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爷年轻时娶过媳妇,那时候邱爷出外干活,媳妇生孩子难产死了,邱爷觉得对不起媳妇,痛哭了一场,发誓终身不娶。现如今,生活条件改善了,村子里的年老的、年轻的光棍儿都欢天喜地的娶上了媳妇,给邱爷提亲的也不少,虽说不是把门坎子踢破了,但是也着实不少,年纪大的、小的、美的、丑的邱爷从没动过心。
也有人背地里叨咕,是不是邱爷没钱娶不起媳妇呀?“邱爷有钱”,村子里知情人说。刚分生产队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依旧拼命的在盐碱地里种玉米、收玉米,认准了庄稼人祖祖辈辈只能以地为生。邱爷不这样,他一边种地,一边村前河里的“王八”卖到了天津,卖到了浙江,当时的信息还不发达,邱爷就买入废纸箱,卖到沧州赚取差价,挣了老大一笔钱。这几年,我们这里蚱蜢多起来,邱爷有组织人去捕捉,收购蚱蜢,销到城市、外地的饭店里。其中有一种叫“担担钩”的蚱蜢,卖价可不菲呢!邱爷的收入可观,可是邱爷只是盖了两间很普通的瓦房,邱爷不喝不抽、不赌不嫖,每天都穿着那件不知穿了多少年的,补了又补的破棉袄。村里的人常和邱爷开玩笑:“邱爷,您想把钱带到棺材里去啊!”村子里有几个同族小辈还争着过继给邱爷。邱爷到底有多少钱,没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道大前年村子里建学校村委会门前大红榜上写着:邱爷捐款5万元。最近又听说邱爷要为村民们修桥。
“那太好了,一上那木桥我就害怕!”
“不可能吧,修桥可不是闹着玩的,拿得花多少钱啊?那可不是三万五万就能办到的事!”
村子前面的木桥是村子通往外界的必经之地。桥栏早已经随着岁月的久远风雨的侵蚀烂得无影无踪了,人站在上面尚且发颤,车更别说了。前几天,有辆车压塌了桥石,连人带车带骡子全都掉进了河里……在人们议论声中,邱爷买进了建桥的材料,不几天,钢筋、水泥、沙石堆满了河边。修桥队也来了,伴着隆隆的机器声热闹的干了起来。邱爷不回家了,在工地上用秫秸扎了个小窝棚,吃住都在工地上,白天跑前跑后的张罗着,夜晚拿着手电到处巡查。老头身子瘦了一圈,背也驼了。桥修好了,四周噼里啪啦的想起了鞭炮声,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全来了,喜洋洋的簇拥着邱爷,啧啧的称赞着。邱爷很激动红光满面的。
第二天,出门的人们喜滋滋的走上新桥,赫然却发现桥头上多了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收费通知”:
汽车——五角
摩托车——三角
自行车——一角
请自觉缴费,概不赊账
人们的脸登时掉了下来,恍然大悟:“这老家伙,心用到这了!”
“他要这么多的钱干什么呢?”
“真是良心坏透了,什么钱都挣!”
邱爷依旧穿着那件破衣服,端着盆,映着各种各样的目光,人们厌恶的将钱摔倒盆里。邱爷收着前仔细的清点着。有几个小青年故意将几个一角的硬币扔到盆沿儿上,几个硬币四分五三的滚出去老远,邱爷就一个一个的将它们捡回来。青年人暗暗骂道:守财奴。有的过桥后还回过头来骂一句:“老不死的,守财奴!拿钱给你棺材吧”日复一日,邱爷天天站在桥头收钱。雨里他披着件破蓑衣;雪里,他穿着件破棉袄。除了学生上学过桥不收费外,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叔伯子弟,谁也甭想不交钱。村子里有个人起了个大早早晨4点过桥,心里想:邱爷肯定没有来,谁成想到了桥头,远远地就看见邱爷立在那了。
“他难道想要一个金棺材吗?”
“这个断子绝孙的!”
“要不媳妇早就死了嘛!缺阴丧德!”
在人们的骂声中,邱爷似乎苍老了许多,背显得更驼了,脑袋慢慢的颤动着,却总是倔强的抬着。数钱的手哆嗦的厉害,时不时的还剧烈地咳嗽着。
寒来暑往,过桥交钱,人们好像已经习惯了。这几天,过桥的人惊奇地发现邱爷没有出现在桥头,二年了这老家伙天天来,没拉过一天,他也没得过病,这回可得病了,人们猜想着。人们的心情一下子就畅快了,不但是为了那几角钱,跟主要的是不愿看到邱爷那端盆要钱的样子,这是叫人厌恶!
可是,人们没有料到的是,邱爷死了。邱爷本来就有痨病,建桥时劳累过度,加重了病情,这一段时间,站在桥头收费又感上了风寒……村子里没有人贴前给邱爷料理丧事,一时间邱爷成了人们教育人的反面教材。村委会喊来邱爷外村的外甥。邱爷的外甥在收拾邱爷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张大红纸,上面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写有毛笔字。他把它交给了村委会,村委会的人看了很感动,把它贴到了邱爷每天站立的桥头。人们簇拥上前看:
我是一名党员,人老了但是总想为村子里做点事,木桥太危险了,就给大伙修桥吧!我的65万不够,只好采取下策——收钱。二年来,刘振忠过桥***次,收款514元,王在东过桥***次收款251元,……到今天为止还差2万元,请村委会将我的两间瓦房卖掉,还清银行的贷款。从今天开始过桥不再收费!
一个老共产党员
“邱爷”有人一哭出声来。(作者:天津市滨海新区(大港)苏家园学校 窦佩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