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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雅静/著
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
昔日赵丽蓉的保姆张雅静用陪伴在她身边最后10年的亲身经历,告诉人们一个生活中最真实的她,从两个人的相处,到赵丽蓉的生活习惯、待人接物、艺术追求,点点滴滴无不平实感人,作为她逝世10周年的纪念。
上集回放:1990年7月,我高考落榜了。叔叔带我去北京打工,找的是他的姑奶奶,也就是赵丽蓉奶奶。
二、奶奶拉住我的手
迎接我们的是一个看上去也就五十多岁的老人,一身朴实的布衣布裤,一双布底鞋,活脱一个农村老太太。老人操着一口带着宝坻乡音的普通话,热情地带我们进了小院。小院充满着浓浓的乡土气息。我们跟随老人走进屋子,叔叔让我喊姑太太,我轻声细语地喊:“姑太太。”爸爸激动地轻轻推了我一下说:“你真有福气遇见大名人了。”当时家里没有电视和收音机,我并不懂得什么叫名人,更不知道姑太太究竟是做什么的。
说话间,姑太太轻轻地拉住了我的手,顿时有股暖流涌上我的心头。姑太太和蔼可亲地问:“闺女,今年多大了,叫什么……”我怔怔地望着姑太太,很慈祥。见我愣着没回答,爸爸赶紧解释:“丫头没见过世面,一直在家念书,可是这次没考上大学。”姑太太笑了:“我就喜欢读书人,以后我会让你去读书的。”我心里顿时觉得热乎乎的,激动地问:“我能喊您奶奶吗?”姑太太笑了,轻松地说:“可以,喊奶奶感觉更亲了,但是无形中给我降了一辈。”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
从那时起,我真正走近了奶奶的家。
第一天午后,我目送爸爸离去,心像被掏空了似的。奶奶拉着我的手回到屋子,给我倒了杯水说:“喝点儿水吧,以后就跟奶奶做伴儿,咱们娘俩就在这小院好好过日子,你啥也不要想。”我偎依在奶奶并不太厚实的肩膀上说:“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就跟奶奶做伴,只可惜前不久她突然去世了。”“以后奶奶也会很疼你的,你可要听我的话。”“我一定听您的话。”“你大名叫什么?”“张雅静。”“这名字真好,跟你的人一样又雅又静。那我以后叫你小静吧。”“好。”“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再看看你的卧室。”
我紧跟着奶奶,一连串六间屋子,有厨房、客厅、卧室、卫生间。看到卫生间时,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要在屋里上厕所?多脏啊!再看卫生间里有水龙头,洗手池,热水器,还有我从没见过的坐便器,真是太稀奇了。奶奶不停地为我演示各种设施的功能,我睁大眼睛,不停地咋舌:“咋这方便?”奶奶笑着说:“你以后要学会讲卫生,勤洗手,慢慢适应城里人的生活习惯。”
厨房的设备又让我一惊,冰箱、煤气灶、电饭锅……唯独让我感到亲切的就是半米见方的灶台。我好奇地问:“这儿也烧火炕?”奶奶点点头说:“我一直就喜欢火炕,这是我特意请当地人垒成的。咱们居住的山区比城里凉的早,现在就先烧把火吧。”说着,奶奶打开灶门,用铁铲往外掏草木灰。我忙说:“我帮您烧炕吧,这是我在家最拿手的活儿。”“太好了,这里有劈柴和打火机。”我在家烧火都用玉米秆,从来没用过劈柴。我拿起大小不一的木柴一股脑地塞进灶膛,想用打火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点不着。奶奶说:“还是奶奶教你吧。”我认真地看着奶奶操作,不一会儿,满堂的火苗照亮了我和奶奶的面庞。奶奶微笑着问:“看到了吗?”我点点头。“光学会点头可不行,应该懂得其中的道理。”“烧火有什么道理?”“烧火要虚,做人则要实实在在的。你慢慢会懂的。”我感觉,奶奶像本厚重的书。
晚上,我和奶奶坐在热乎乎的炕上看电视。这是我第一次看电视。奶奶让我一定要养成看新闻的习惯,了解国家大事。我酸酸地说:“我们家没有电视和收音机,每天晚上我都看书,可是就差几分没考上大学。”奶奶说:“你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长,不会没学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