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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
□冯 磊
仔细想想,曹雪芹的《红楼梦》与李汝珍的《镜花缘》以及神魔小说《封神榜》颇有类似的地方。前两部小说,都在写女子的生活。前者借宝玉的口,称赞“女孩儿都是水作的”,男人都是泥做的俗物。《镜花缘》,则让一群女子在武则天的大周参加科举考试,骨子里在推销男女平等的观念。至于《封神榜》,与《镜花缘》相比更有类似的地方,两部小说都充满离奇的色彩。
当然,如果把三部小说放到一起来看,它们之间最大的共同点在于,都创造了一个排行榜。《红楼梦》里有“金陵十二钗”、“金陵十二副钗”;《镜花缘》则为百花仙子们排了一下座次;至于《封神榜》,则借姜子牙的手,把战争中死难的将士们封赏了一遍。这三部小说,在叙事上也有共同之处,那就是借“榜”叙事。榜单本身便是故事铺排的线索。
———这样来分析曲折离奇的古典小说,颇有点用白开水泡馒头的味道。刚出笼的馒头,松软可口,嚼到嘴里,还会有一些甜味儿。但,若有不识相的人掰开了放到开水里泡着吃,那种松软的口感立刻就没了。这样做,与美女出家、壮士断腕一样是煞风景的。
大约是1999年前后,有个叫做百晓生的人给当代中国诗坛排了一下座次。食指、北岛、谢冕等诗人和评论家上榜,结果搞得诗歌圈子聚会时神经兮兮。大批成名和没有成名的人纷纷展开这个座次榜单按图索骥,不仅要研究一下是否有圈子里的朋友,更要命的是,大家都在看,其中有没有自己。当时上榜的,自然扬眉吐气,貌似真的在水泊梁山有了交椅。不少没有上榜的,则摇头叹息,或者暗暗诅咒的也未必没有。
这,就是排行的魅力。
百晓生的榜单出来之后,马上就出来了更多的排行榜。北京有位诗人,干脆把中国地图给搬了出来,然后以省为单位,分别安排几个七十年代出生的诗人。更将其挂到一家知名诗歌杂志的网站首页。一时间,也是应者如云。
国人看问题,重结果而不重过程。所谓成者王侯败者寇,骨子里大家都是这个观念的信徒。
美国内战期间,有一次,军队向林肯总统汇报,称某次战役取得胜利,歼敌八千多人。谁知林肯眼含泪水,他说:“那是8000 多条生命啊,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战争之前他是儿子、丈夫、父亲,或许还是你的邻居……”
这样一段富有人性的话语,不是具有非常悲悯之心的人,是说不出来的。但,也有人对其嗤之以鼻,认为林肯“不懂得战争”,不知道“打破一个旧世界”的重要意义。———这,似乎题外话。
记得读中学期间,男生宿舍里流行一种别致的排行榜。我们宿舍里的八个男生,以无记名投票的方式,把本班所有女孩子给排了一个名次。结果,第二天早晨打水的时候,有女生悄悄问我:“听说你们宿舍给女生排名了?”我连忙否认。当时的反应确乎如此。不过,现在看来,那时还是应该满足她的好奇心。毕竟,她来问我,其实没有拿我当外人。
结婚以后,也曾拿类似的话题套自己的夫人。我的问题是:当年你们宿舍有没有给男生排座次?她答道:排了,大家无记名投票,选出了五名整天不清洗球鞋的“臭脚”。
于是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