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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
□吕 麦
“尼尔玛·利德”是位于印度卡里加的一所著名的“安息之家”。
仁爱传教修女会的修女和圣职志愿者,每天都必须来这里工作———服侍和安慰那些患有各种肮脏疾病和濒临死亡的被遗弃的人。
修女和志愿者们,每天早晨7点左右,三四个一组推着一辆小轮车奔向街头和贫民区。搜寻街道的阴沟、垃圾堆、有时甚至是阴冷潮湿的坟坑,发现并救起那些伤残疾病和奄奄一息的老人、孩子、男人、女人。
他们有的浑身溃烂,有的身上长满恶疮和肿瘤,有的肢体残损爬满蛆虫,臭不可闻。但修女和志愿者们始终面带微笑,耐心地为他们清洗,温柔地替他们敷药包扎。
那一天,我满怀热情、强烈要求跟随志愿者友人参与其间,但此情此景,让我痛苦不堪、翻江倒海大吐到没有一丝气力。什么也做不了,完全帮不上忙。我惭愧地想:我在这里干什么呢?
而友人却告诉我:这没关系。有时候,修女和他们也什么都不做,只是微笑着、坐着,待在一个病人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她)、或者听他(她)说。
友人让我待在一位垂危的老妇人身边。她是早上从垃圾桶里被发现的,虽然样子像一段枯焦的树桩般瘆人可怖,但我记住友人的话,坐在她床边、看着她。听她咕嘟一些听不懂的音节。对她笑一笑。有时,她有一点反应,有时她没有任何表示。因为她极度虚弱,没有表达的力气。
然而临终时,她却泪流满面拉住我的手,用孟加拉语低声说:“你为什么不嫌弃我,又陪伴我这么久呢?我这一辈子都活得像条狗,但现在却死得像个人。谢谢!愿真主保佑你!”
当友人把她的“遗言”翻译给我时,我为自己没能帮她做任何一点事而羞愧万分。
不料,友人却给了我极大的赞赏和表扬。他说,你待在她身边就足够了。因为你待在那儿,就意味着陪伴与分担,安慰和爱。你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已经给予了她最需要,最温暖的。
因为这些人,也许终其一生,都从未有人真诚地注视过他们、聆听过他们、陪伴过他们。所以,我们的爱和善,不是为穷苦的弱者做事,更重要的是———待在那里,陪伴他们。
我释然。原来,爱就是这么简单。爱不是赞助,不是冰冷的支票,爱是“待在那里”。即便你什么也不做,已经给予了最好的。
现在,当有人问我在印度“尼尔玛·利德”经历了什么时,我骄傲地说:“我就待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