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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是梦开始的地方,也是前世的企盼和席慕容留给我的幻想。
去西域探亲,古楼兰成为我西行的目标。想起曾读过的词:不堪看,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无限恨,倚栏杆。
一个周末,我们起程,取道阜康、米泉、乌市、吐鲁番,这是最早的丝绸路之一。骑着骆驼在沙漠上,风吹沙啸,我乌黑的长发飘在风中,像一道黑色的屏障。天地混沌,我如凡尘中的一粒沙,想象着永远躺在大漠宽阔的怀抱。你是远离美丽尘世的灵魂天堂,你是远离碧湖绿草的寂寞沙洲,我却渴盼你,像小鸟渴望天空,像鱼儿渴望深潭。风来了……又去了,天地间忽然迎来了一刻宁静,在这令人心碎的静寂里,我听到了,听到了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你轻柔的耳语,哦……辉煌一时的楼兰。烽燧旁,楼兰只剩下一个遗址,嵌杂于沟垄相间的雅丹地貌,淡漠的光线为残垣和几间土坯房添了岑寂的忧伤。
任何一段文明的没落,都含着一件令人伤痛的秘密。据最早的记载,公元一世纪,通向楼兰的北线是中国与敦煌以西交往的主要通道,谓之中道。这条道始于玉门关,经过拜什托格拉克谷地,到达罗布泊湖床,直抵曾经水草茂盛,牧旺草丰的楼兰。经过几个世纪的变迁,到了四世纪,那个牧草充裕的楼兰开始荒落,楼兰变得难以通行,古楼兰逐世地被遗忘了并由此陨落。直到1900年,瑞典人斯文·赫定在罗布泊地区发现楼兰古城遗址,揭开了她的神秘面纱。
离开楼兰时已是暮色苍茫。一朵淡粉色的红柳花落了下来,极轻极轻,落在我身体边缘。
远处,谁在歌唱,歌声凄婉哀伤,幽幽地,好像《天鹅之死》里最后一个绝美的舞姿。
他们告诉我,喝了药的人鱼在太阳升起的早晨将化成最后的气泡溶化在沙漠里。然而,我不信,所有的故事都是以悲剧结束,所有的相识都是以离别分手。
我不奢望你有花香和潮湿的空气,我不在乎你没有清风和美丽的幽潭,我只想在你的怀抱中睡一会儿。睡梦中,我要做你最珍爱的一滴水,缓慢地渗入你焦灼的身体和孤傲的灵魂。
这个时节里,罗布泊人迹罕见,苍穹下古楼兰暮色微醺,沙地里,拾梦女子形影落落。那些“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无限恨,倚栏杆”的场景,已经年远逝。夜风卷起遗落在沙砾里碎碎的纤叶,天空云幕低沉,不见一丝星月的毫光。远处,几只昏暗的灯盏撑持不住古楼兰暗夜的荒凉,我找不到,梦开始和遗落的地方。
让时间静止吧,让宇宙万物定格这一瞬间吧。让这一刻的你仔细听我为你唱的那首忧伤的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