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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醒龙,湖北黄冈人,1956年生。现为武汉市文联副主席,《芳草》文学杂志总编辑,湖北省作协副主席,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代表作有小说《凤凰琴》、《圣天门口》、《天行者》、《威风凛凛》等,有多种小说在英、法、日和韩语地区翻译出版。其作品改编的电影《背靠背、脸对脸》、《凤凰琴》等多次获国内外电影大奖。
本报记者(右)与刘醒龙父女合影
本报讯(记者袁毅)湖北文学再获殊荣!继姚雪垠、熊召政后,我市作家刘醒龙昨又斩获茅奖,刘醒龙凭《天行者》从第八届茅盾文学奖参评178部作品中突围,又从81部入围作品中一路过关斩将,经过五轮61名评委实名投票,最终以56票脱颖而出高居第二,擒获大奖。
昨日上午,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评奖委员会进行了第五轮投票,五部获奖作品全部揭晓,依次分别为:张炜《你在高原》、刘醒龙《天行者》、莫言《蛙》、毕飞宇《推拿》、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
茅盾文学奖是以我国著名作家茅盾名字设立的长篇小说文学奖,从1982年起每四年评选一次,是我国最高荣誉的文学奖之一。
专访新科茅盾文学奖得主
刘醒龙:作家是一种天职
继湖北作家熊召政后,我市作家刘醒龙又勇夺茅奖,这两位中国文坛实力派作家都是从黄冈那片神奇的乡野走出来的。前晚记者连线采访刘醒龙,他正在家里装修,对是否得奖看得很淡定,昨晚得知获奖消息后,记者再连线刘醒龙,他连说三句感谢:“感谢在这个时代依然关注文学的所有读者;感谢这个价值观都值得怀疑的时代,依然坚持文学的文学性的评委们;感谢自1994年来到武汉之后,这座城市给予我许多新鲜感受和创作灵感。”
屡次冲击茅奖终有斩获
长篇小说处女作《威风凛凛》入围第四届茅奖,长篇小说《圣天门口》入围第七届茅奖,此次冲击茅奖终有斩获,现年55岁的刘醒龙谈起获茅奖的曲折过程,仍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近20年前,刘醒龙曾以一部《凤凰琴》蜚声文坛。小说围绕着某个偏远山区小学里的几位民办教师的艰辛生活,生动地展示了中国乡村知识分子执着、坚韧而又质朴的精神品质,演绎了他们无奈而又无望的命运际遇,在揭示中国乡土教育沉重与悲凉的同时,也传达了作者对乡土社会中文化启蒙的尖锐反思。2009年,刘醒龙又在《凤凰琴》的基础上,完成了长篇小说《天行者》,再度将这一重要主题延伸到更为幽深、更为锐利、也更具荒诞意味的审美领域。刘醒龙一直在用小说的形式寻找着他理想的精神家园,张扬民族精神,并为之不懈地跋涉追求。他直言:“作家是一种天职,重要的是每时每刻对每位弱者的每一个细小的愁苦,展现我们的仁义之心。”
民办教师应称为“民族英雄”
《凤凰琴》曾感动无数国人,时隔17年后为什么再次续写民办教师们的生存情状?刘醒龙昨称,《凤凰琴》发表后,大量读者来信提出希望读到续集。他当时没有赶那个热潮,后来他听说两件事,一件是西北乡村教师人手一册《凤凰琴》,将《凤凰琴》当作经书来读;一件是映秀小学樊晓霞老师,与丈夫婚后分居的十四年中,夫妻俩一直在读《凤凰琴》,一边伤心落泪,一边又用小说的主人公来安慰自己。十四年后,刚从高山上的教学点调到映秀小学与家人团聚,就被汶川地震永远地夺走生命。“这两件事,都让我为之震撼。特别是后一件,让我觉得让《天行者》成书的时候到了。”他认为,“民办教师”是一段谁也绕不过的历史。称他们为“民间英雄”,是一种艺术的说法,就其贡献来说,完全应当称之为“民族英雄”。上个世纪后半叶,在急需人文教育的中国乡村中,大部分教鞭都执掌在“民办教师”的手里。“如果不是这类教师的存在,中国的乡村将会更加蒙昧。”
写小说从来没有原型
他表示,《天行者》超越《凤凰琴》最大突破点是对命运的参悟。在《天行者》中他所表述的,只是“二十世纪后半叶在中国大地上默默苦行的民间英雄”。小说以民办教师们所经历的三次转正,而分成三个部分,因为一次比一次荒诞,因而一部比一部疼痛。“半辈子都在盼转正的民办教师,当机会来临时,那些犹如第二十二条军规的政策,反而让他们彻底失去转正的可能。”他表示,“17年的时光让我的心苍老许多,命运也开始展现其无可抗拒的力度。就像映秀小学的樊晓霞老师,命运的荒诞,让我一下子看到乡村知识分子的命运本质。”他透露,他写小说从来没有原型。从《凤凰琴》到《天行者》,“如果真有原型,那也只能是普天之下每一位乡村知识分子。”
刘醒龙透露,近作长篇散文《一滴水有多深》颇受圈内好评,根据其长篇《圣天门口》改编的同名电视剧已杀青,将在央视一套播出。最近一段时间刘醒龙正被病痛折磨,但仍抱病看稿子和写作新长篇《政治课2》,并已完成一半,年内会有一本散文集和随笔集推出。
中国农村的民办教师,一度有四百万人之多。他们在极其艰苦的环境里,将现代文明播撒到最偏僻的角落。近20年前,作家刘醒龙一曲“凤凰琴”让一直在山乡村落默默奉献的民办教师站在了全国民众面前,无数读者心灵震颤曾为之动容、流下眼泪。17年后刘醒龙意犹未尽,他要为民办教师这一特殊身份做一个历史了结,2009年又以一部《天行者》继续讲述民办教师艰苦卓绝而又充满希望的故事。
小说由《凤凰琴》、《雪笛》、《天行者》三部分构成,描述了坐落在大山深处几乎与世隔绝的界岭小学里,余校长、孙四海、邓有米、张英才等几代民办教师,工资微薄,自己种菜、种地养活自己,补贴山区的学童,而村长余实的长期拖欠工资,更是让他们的生活捉襟见肘。但他们仍然全身心地投入教育和教学,依然风雨无阻地接送着在山路上奔走的学生、一丝不苟地举行着升国旗仪式……
《天行者》的成就首先就在于其以真实饱满的笔墨立体性地呈现了众多底层民办教师的形象。他们把自己的青春和人生全部投入到了乡村教育事业中,生活艰难,饱经沧桑,但他们活得高尚而充实。其次,小说的感人之处还在于作家对民办教师的精神世界、情感世界和灵魂景观进行了深入细腻的解剖。余校长、万站长与蓝小梅的感情风波,孙四海和王小兰的苦恋,让我们看到了他们内心的疼痛与善良。围绕着“转正”,他们内心的挣扎被深刻地揭示出来,同时也展示了人性的光辉。
小说对夏雪的悲情塑造、对余志、李子、叶萌、叶碧秋等学生一代的期冀,以及贯穿小说的凤凰琴声,无不给人以悲悯的浪漫与温暖。张英才重返界岭,不仅是一个个体的成长,更是民办教师精神之火的传承与延续。《天行者》是一部展现中国民办教师悲壮历史与现实的小说,是对中国民办教师心灵与命运有着独到发现与阐释的“史诗性”作品。
《天行者》堪称一曲现实主义的悲歌,小说通过一群底层民办教师的悲剧命运对社会现实进行了严厉的拷问。刘醒龙是一个批判现实,但又不对现实绝望的作家,是一个有着现实主义的冷峻,又有着浪漫主义情怀的作家,《天行者》就是这种风格的绝好诠释。
——吴义勤《远去的精神风景》
刘醒龙要做的事情是以文学之碑铭刻下民办教师的历史功绩。一个民办教师,常年背负着不公的身份,却要默默地克服许多难以想象地困难,在最缺少知识的地方“传道授业”,如果没有一点“自强不息”的精神,是难以做到这一步的,因此他们是名副其实的“天行者”。
——贺绍俊《为民办教师铭刻的碑文》
作为拥有特殊职业的特定人群,民办教师的生存悲剧来源于他们卑微的身份与职业使命之间的强烈冲突,但也正是这种冲突使小说获得了深刻的打动人心的力量。一方面他们承担了中国乡村的基础教育,培养了中国乡村最初的知识者,传播、建设了乡村文明;另一方面他们被冷落被忽视,讨告无门。在这样的一种生存尴尬中,他们仍然悲壮地前行着,作者因而将“天行者”称号赋予他们。
——周景雷《卑微者亦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