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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李志刚以北理工大学队球员为主体组成的中国大运队,在日前结束的大运会四分之一决赛中2:3不敌日本,赛后这支球队的表现备受赞扬,该队主教练金志扬更是大声疾呼,“这样的学校在中国太少了,而日本和韩国至少有五六十所‘北理工’。校园足球首先要有人去踏踏实实地做,但现在实践者太少了。”
但所谓的“北理工模式”,是原汁原味的校园足球吗?很多行家并不那么看。行走在“职业”和“校园”的边缘,北理工有着独特的灰色身份,在中国足球的范畴内,这种操作模式曲高和寡,苍白孤独。
北京理工大学原来的足球基础并不是特别好,但从2000年开始这一切发生了转变。当时北京理工大学为了寻找学校体育的突破口,决定整体引进BTV“三高队”的高中组队伍。组成这支队伍的学生都接受过专业训练,但是和一些梯队的专业训练不同的是,他们在整个学习足球的过程中,始终没有放弃文化课学习,“高素质”就是“三高”之一。北京理工大学在经过基本的入学考试(并非正式的高考)之后,给这20个球员专门设置了一个班,由此理工大学开始拥有了一支高水平的大学生球队,球队主教练便是京师名帅金志扬。
在本届大运会之前,金志扬分别在2003年和2005年,两次带领北理工队参加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分别排名第7和第15。北理工队在中国大学生联赛中更是战绩骄人,多次获得冠军。
但2006年该队参加中国足球乙级联赛获得冠军冲入中国足球甲级联赛之后,却遇到了一系列的问题:第一个障碍出现在教育部那里,因为根据有关规定,高校不允许“养”职业球队。好在教育部还是表现出网开一面的态度,根据他们的解释,尽管北理工参加的是职业联赛,但球队组成人员都是大学生而非职业球员,所以不必受到规定的约束,结果在教育部的支持之下,北理工被挂在了大学生体协下面,获得了一个合法的身份;闯过了教育部这一关,北理工接下来又遇到了足协规定的牵绊,根据足协当时对中甲设定的准入资格,参赛球队首先必须以俱乐部形式注册,然后需要拥有容量超过两万人的专业球场,还要有完备的梯队建设,但北理工却根本不符合这些规定,最后为了帮助北理工顺利参赛,足协专门修改了规则,不再将以上硬性规定适用于北理工,允许后者将容量只有4000人的体育场作为主场。
职业赛场的边缘人
除了体制上的困境之外,北理工大学队在近几年中甲联赛中,每年都要为运作奖金发愁。近些年来,中国足球开展新一轮的“烧钱运动”,水涨船高,一支中甲联赛每个赛季需要至少2000万元人民币的资金支持。北理工大学队如今只有靠有限的赞助及部分校友的资助维持下去,和那些职业队高额的收入、豪华的住宿、训练条件相比,他们住着4人一间的学生宿舍,吃在学生食堂,自己动手洗衣服,依据所在年级高低,拿着从每月200元到1000元不等的足球奖学金作为全部收入……
尽管按照金志扬的说法,北理工大学队球员“绝对不愁出路”,但这些球员的专业技术水平却不容乐观,因为缺少资金支持,没有外援助阵,该队近年来也一直在中甲降级区之内徘徊。在中甲混迹多年的北理工大学队,至今为止也只有3名球员成功转入职业球队。
这跟中国历史形成的足球人才培养体系有莫大的关系。中国足球历来是“文武”分离,学校只管教育,专业队主抓训练。进入大学讨生活的足球运动员,很大一部分是从各专业梯队淘汰下来的。比如在本届大运会上,来自天津师大的球队核心范志强,便曾经是天津泰达梯队的一员。2009年全运会上,因为追打裁判,被中国足协禁赛两年,这才入学成了大学生。
而在校园足球高度发达的日韩,学生球员从小学起便有正规的联赛,一直打到大学队,训练和比赛都非常系统,所以球员的能力与职业队员相差无几。在大运会上淘汰中国队的日本大运队,主要是由流通经济大学校队为班底组成的。这所大学是日本足球的名校,在过去的5年里,该学校为J联赛各级球队提供了42名球员。
现在效力于国米的后卫长友佑都,出自日本明治大学校队。以他的水平,在大学一年级的时候,竟然只能当拉拉队给队伍打鼓。日本大学足球的水平之高可见一斑。
难以回避的“话题”效应
虽然北理工球员的身份是大学生,但是他们真的可以代表中国的大学生队伍吗?
该队主帅金志扬显然是这么看的。他说:“归根结底,足球是一项智能型运动,不是体能运动,搞明白怎么调动自己的智力,让自己在这个项目上的表现更出色些,这对亚洲球队很重要。”他认为“大力发展校园足球,才能真正促进中国足球水平的提高”,并说自己与北理工大学队,甘当中国足球发展的“铺路石”。
但部分足球界人士却认为金志扬的说法有“偷换概念”的嫌疑———北理工大学队已经在事实上成为中甲球队,已经不在大学生联赛的参赛队伍序列之中,如今举国皆赞北理工,真正的中国大学生联赛乃至整个校园联赛的水平到底如何,却没有人关心了。
“金指导校园足球拯救中国的说法,至少从目前来看是不现实的。”国内一位足球界业内人士日前这样说,“北理工大学队几乎是不可复制的。如果不是在北京,如果没有金志扬当教练,这支球队能够每年拉来将近1000万元人民币的赞助吗?本赛季中央电视台还直播该队部分场次的中甲比赛,这又是什么概念?别人能比吗?北理工只是一个个例,没有什么普遍性。”他认为北理工是借着“校园足球”的身份,以及金志扬的名头才挣到这样的知名度,并不能代表中国大学生足球的现状。
还有人对本届大运会中国男足由北理工大学队为主体组成表示质疑,“是的,我们承认这支球队的球员都拥有正规学历,但他们毕竟是参加了中国的中甲联赛的,已经在事实上成为职业球员了。让一群接受过多年中甲联赛洗礼的大学生球员去参加大运会,即使拿了好成绩又能说明什么?按照我的观点,中国大运男足队,应该由纯粹的目前参加中国大学生联赛的球员组成。金志扬指导,带领一批中甲球员去踢大运会,现在又说校园足球如何如何,这简直就是偷换概念。”
北理工给人带来的光明和信心,远远无法抵消现实中的困惑与尴尬。这究竟是先行者固有的悲哀,还是空想者注定的荒唐?至今为止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