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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特约摄影孙山
本报记者金可
丰沙线自京西沿永定河岸北上,蜿蜒穿行于高山深谷之中,依山傍水,迂回曲折。风吹日晒雨打,铁路两侧岩石风化,松动断裂,随时可能掉下来,影响火车运行安全。寻找危石并清除它们,就是“扫山工”的工作。
昨天,记者跟着北京铁路局三家店工务段门头沟桥梁车间的扫山小分队,去铁路线间巡山检查。
头戴安全帽、挎上望远镜,身穿黄色反光背心、脚蹬胶底迷彩鞋,背负40多斤的绳索工具,走在碎石遍布的路基、铁轨上,他们脚步并不轻快。脚踩铁轨,却不时抬头往两边山上扫视。
“67上-1”,右侧山体上方百余米处,一块巨石上画着三个红色“×”。“这是工长给‘判了刑’的石头做的记号。”工人们告诉记者。“67上-1”是指上行线67公里处的第一个危石,工长杨秀义翻开手里的危石“生死簿”,上面是沿线几百个危石点的台账。
“扫山这活儿,靠腿力,还得心细有眼力。哪块山石多出个裂缝儿,原先的缝隙大了,掉渣了,都不能放过。看不清的,用望远镜。大小危石,都要做下记号,排期清除,以免山石滚落砸着火车、铁轨、接触网、信号机等铁路设备。”
“小心!”记者被拉了一把,一块核桃大的石头从一侧山上滚下来。“这小石头跟个土地雷似的,能把火车挡风玻璃打个粉碎,扫山就是在‘扫雷’。”队员夏军拿在手里掂着说。
“走,上去看看!”杨工长停下脚步,警觉起来。他手搭凉棚,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片山面,目光在标号的巨石周边扫来扫去,现场气氛有些紧张。
“有情况?”记者也抬眼望去。阳光刺眼,看上去,这片山石和别的石头山一样,有凸有凹,虫飞鸟叫的,没啥区别。
“不,有区别!这山以前是个采石场。你看这山上一片一片的凸起,都是当年开山采石劈的。这山植被少,碎片多。”说话间,几位扫山工已钻入树丛,寻路上山。
野山没路,得从树丛中攀石而上。扎人的酸枣棵子、龇牙咧嘴的山石、秋天密密麻麻的小咬……“山猴子们”毫不介意,百十米高的山如趟平地,灌木丛中闪动着他们跳跃的身影。
夏军、师正来“打桩”,高洪义“下山”,杨秀义指挥着。“打桩”就是先用钢钎做“桩”,固定好安全绳。“下山”是作业工人顺绳而下,用撬棍撬山石。打桩的人拽着绳索控制升降。“扫山工之间,那都是过命的交情。下山人的生命就攥在看桩子的人手里呢!”杨秀义拿着步话机眼睛不离悬在半空的高洪义。
“下方有碎石。”步话机里很快传来老高的声音。“能处理吗?”“我试试。”只见他举起随身带着的撬棍,在一块看来没啥异常的山面上杵了一下,“哗啦,”几块碎石滚落下来。绳索一抖,高洪义灵巧地躲开了。
“注意安全!”杨秀义大喊着,拽着记者往后退了好几步。话音未落,一片大石掉了下来,带起一路尘烟,“嗵”地坠落山边,摔成碎片。“好险啊!”记者手心满是冷汗。
险情排除了,“山猴子”成了“土猴”。“这是常事儿,下面看不出啥,得爬上去检查才知道有没有险情。”老高有些自豪,“扫山很有技巧,石头滑落时要避开下面的铁路设备,角度要算好。”
处理那些“记录在案”的大危石,可就不那么简单了。要提前向铁路部门要“点”封锁施工,一个“点”通常是180分钟。施工的“点”都在凌晨四五点,扫山工们头天晚上十点就得出发。
这支扫山队,负责着横跨门头沟、丰台、昌平、海淀、石景山、延庆、河北燕郊七地线路上下行区间的扫山工作,已是第三代扫山工了。说起年龄吓人一跳,最大的57岁,最小的也46岁了。正是这些大叔级扫山工,在山梁间蹿跳攀越,排除隐患,保证了铁路的安全。“扫了一辈子山,有感情了,还有责任!”朱印说。
“活累钱少,年轻人不爱干。等这批老的退了,扫山工谁来接班?”桥梁车间党支书马永武念叨着。铁轨伸向远方,山石默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