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他们的突然出现让我和莎琪诺娃震惊不已,也让沙俄兵将措手不及。近在咫尺,枪炮都失去了威力,一场拼死的肉搏爆发在了麦丹车站。
那一次次冲锋,越杀越猛,一把把闪光雪亮的长刀灼热着血刃,长鬃骏马突然地奔腾如雷如电又如风,一个个的黑色身躯摇曳在马背的上下与两侧,威猛的杀势让一个个沙俄的将士战栗不已。楚鲁与他的红骏马一阵阵奔腾飞跃,如翻江倒海的蛟龙一般,左冲右突,不时发出雄壮的呼喊与嘶鸣,那声音如冲锋的号角鼓舞着同伴誓死血战。在那沙尘飞扬血腥弥漫的战场,那一匹匹红骏马掀起了一阵阵红色的血浪……那是一个神秘的瞬间,金山被几个沙俄骑兵包抄,转眼之间那几个沙俄骑兵竟然一个个人头落了地。那是意想不到的,一颗飞来的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颅,他来不及啊一声就栽下马来,死了!
战局已是不可扭转,况且,沙俄又增援了第三上乌丁斯克骑兵团和外贝加尔哥萨克炮兵连,银山只好向楚鲁提出了撤退的建议。楚鲁下了撤退的命令,可他们已经被沙俄士兵团团围困。
萨琪玛老额吉顿了顿说,楚鲁他们的撤退多亏了莎琪诺娃。莎琪诺娃喝退了围困他们的士兵,士兵们让出来一条路。一行人撤出了重围,楚鲁还看了看那个院落,院落已是面目全非,那栋新房已经被炸成一堆瓦砾了。看着破败不堪的样子,楚鲁落下了眼泪,他咬了咬牙拽了拽缰绳,向北而去。进入河套清点人数,仅有十几个人了。楚鲁下马,把长刀往草地猛然一插,向南一跪,含泪祷告道:愿长生天睁开慧眼,看清强盗如何践踏我们的领土;愿长生天给我们力量,把贪欲的恶魔赶出我们的草原;愿长生天保佑我们阵亡的兄弟,得到尽早地超度,早归天堂乐土。那样的祷告让一个个战友与他一样热泪盈眶。
之后,楚鲁让银山带人回王府,自己则去见宝全复命。银山一行人还要跟随他,可他最后下了死命令,银山一行人只好服从。
其实,楚鲁此去并非是去会见宝全,而是去找那两个炮手问个清楚,是否有意炸毁那座院落。因此,他不想牵连那十余个兄弟,不想让他们再做无谓的牺牲。
找到炮手很是容易,可让楚鲁万万也想不到,一个炮手连同他的大炮都遭到了沙俄炮火的攻击,炮手死了,大炮成了一堆废铁;另一个炮手不是别人,竟然是他恨之入骨的张大彪。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新老旧账一并涌上心头,楚鲁立时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此时的张大彪已经负了伤,大腿的伤口血淋淋的,他已经无力与楚鲁较量了。在楚鲁咄咄逼人的追问下,张大彪只求楚鲁不要杀他,得到楚鲁的回音后,他向楚鲁道出了一桩桩事件的详情。劫持皮衣和盗取军马那两件事,他都是受了丹巴拉的指使;二少爷一行人的遇难,也是丹巴拉的阴谋,那两个俄罗斯人并不是一对夫妇,而是他张大彪雇佣的淘金人,在酒中和饮马的水中下了毒——砒霜。这两起事件都旨在挑起草原人对俄罗斯人的仇恨,而他和丹巴拉会坐收渔翁之利。张大彪还向三少爷楚鲁坦白了自己的身世。说他的父亲曾是德力格尔王府的管家,因与王府的三姨太通奸被王爷发现而遭到毒打,进而被逐出王府。出了王府就在草原上流浪,后来来到了乌玛河畔一俄罗斯人的淘金点淘金,因肯干又有心计被主人赏识重用,还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从此富足了起来。之后,有了儿子就是张大彪。在他还小时,其父就将自己的过去讲给他听,并教育他日后报仇。丹巴拉的仇怨来自莎琪诺娃,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这位天仙般的姑娘,不断地追求却得不到她的芳心,想不到竟然应允了二少爷,因此就想寻机报复。炸毁院落就是报复的手段之一,当然这也是丹巴拉授意的,为此,丹巴拉处心积虑说服了宝全,让他(张大彪)成为了炮手。
听着张大彪的讲述,楚鲁义愤填膺,不可遏止,手都颤抖。真想一刀让其毙命,来替二少爷及其那些被谋害的亡灵报仇血恨。可眼望着受伤战场的他又顿生一股怜悯之情,既然已经水落石出,只有日后去找丹巴拉算总账去了。面对张大彪咬了咬牙,楚鲁转身而去,可刚要上马,张大彪就朝他端起了洋枪。“砰!”只听一声枪响,张大彪再次倒下脑袋开了花。楚鲁猛然转身,看到一个骑马身穿蒙古族服装的俄罗斯青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人不是别人而是伊万诺维奇。
正面的战场依然在混杀之中,远远望去,真是尸骸叠加遍地,骑兵的马不断地嘶鸣着踏尸跳跃着,清兵已经寥寥可数了。双方的大炮已经停息了,四周的天空没有了鸟迹,随风飘荡的血腥呛人耳鼻,战争是用尸骨堆成的,战争这样的两个字永远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伊万诺维奇让楚鲁赶紧撤出阵地,不然就来不及了。楚鲁用感激的眼神向伊万诺维奇点了点头,正要上马,一颗飞来的流弹击中了他的前胸,伊万诺维奇马上扶住了他。伊万诺维奇给他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将他扶上马之后向南飞奔而去。
飞奔了一程,停下来再看,伊万诺维奇伤心地哭了,楚鲁死了……
哭了一阵之后,他把楚鲁抱到了沙丘顶端的一棵怪松下,用战刀挖掘了一个坑掩埋了他。
当他再来到阵地时,夕阳已经笼罩了一切,那一片开阔的草原,没有了生命的气息,战争结束了,万人的清军兵马只带走了不足三千,宝全哭丧着脸儿离开了战场。
伊万诺维奇并没有回到车站,因为楚鲁的死错乱了他的神经,在回战场时竟忘记了更换服装,进而被一队巡视战场的俄罗斯骑兵乱枪射死。
说到此,萨琪玛老额吉哭出了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