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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网讯每日新报记者任桐孙瑜实习生郭宇11月29日,每日新报新帮办热线接到了一个特殊的电话:“我是一名在逃犯,我想要自首,请你们帮助我!”打来电话的人叫李红星,多年来的逃避、纠结、痛苦,都在他女儿“百岁儿”那天终结,在每日新报记者和襁褓中女儿的陪伴下,他踏上了救赎之路。
8年里,他不敢回老家看望年迈的父亲和其他亲人,虽然在天津有了工作,有了爱人,但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黑暗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去自首,又惧怕自己踏出的这一步会毁了“见不得人”却幸福的小日子。直到女儿的出生,让他拨通了每日新报新帮办的热线电话……
天津站的人群川流不息。看着来自甘肃的警察朝自己走来,李红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他从妻子手中抱过女儿。33岁的他双膝跪地,放声痛哭,萧瑟的寒风让本就消瘦的他显得更加孱弱。
站起身来,李红星朝着警察的方向走去——围观的人们不会知道,这个悲伤得无法自抑的男人居然是在逃8年多的通缉犯,而那个婴儿竟是帮父亲完成了救赎的人,这一天刚好“百岁儿”。
“我想了,趁现在女儿还小,等我出来或许还能陪伴她成长!”彷徨良久,他做了这样的决定,又反过头来安慰自己,“毕竟法律是公正的,我一定会没事的!”他要求记者一定要关注他的事,他说只要是公正的,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认了。
在天津奋斗的这几年里,他有了工作、有了爱人,生活安逸舒适,之所以选择自首,全源于襁褓中这个小小的生命,他受不了女儿给他内心带来的震撼和反复的煎熬,他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女儿一个交代。
新报记者两天内三次对话李红星
从信任开始以救赎结束
11月29日中午,李红星第一次致电每日新报新帮办热线,那时的他不肯留下名字,记者主动将手机号留给他,告诉他想说什么随时欢迎来电,沉吟半晌,他将手机号缓缓报出,他说,自己是个杀人逃犯,“但绝不是故意杀人的”,然后挂断电话。
李红星(以下简称李):我是个杀人犯,我想自首,但我还在犹豫,如果我去了,再想见老婆孩子不知道何年何月了,我其实可以不去,我现在过得挺好,但是我有孩子,为了孩子我要去,可去了就见不着孩子了……
当天下午四点,记者终于拨通了李红星的电话,他说自己已经给甘肃警方打了自首电话,但他的内心依旧非常忐忑,甚至有再次出逃的冲动。
记者:很纠结吧?
李:嗯,纠结。
记者:其实你内心已经有决定了,你只是想从我这里获得一种支持,让你更加笃定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李:你怎么知道?我没说。
记者:善良的人都会这样想。
李:我是善良的人?
记者:如果你不善良,就不会有这样的纠结,就不会有自首的冲动,也不会有面对妻女自责羞愧,这些都是善良的人才会有的反应。
李:我是个杀人犯。
记者:法律还没有给你的行为定性,其实在我看来你当年的行为称之为正当防卫或者防卫过当更为恰当,罪不至死的。
李:你怎么知道?这几年我也偷偷咨询过律师,律师也这么告诉我,但我怕他们骗我,我没相信。
记者:我不求你相信我,大学时我是学习法律专业的,只要你之前对我陈述的过程是真实的,那么你就不是故意杀人。(与此同时,记者找来刑法关于正当防卫、防卫过当的定义以及量刑相关法条,逐字逐句地念给李红星,明显感觉到听筒那端的他情绪安稳许多,并主动和记者相约面谈。)
30日上午11:00,李红星比约定时间晚了整整两个小时才现身,他说在来的路上依旧犹疑。
李:你见到我了,你可以举报,我的命在你手上了。
记者:我不会的,你一定可以自己走到警察的面前,我会看着你走过去,因为你已经有了自首的决定,你有勇气和能力面对这个裁决,我相信你不会逃。
李:你为什么相信我?
记者:因为你相信我,相信每日新报!更主要的是,你相信自己是一个好父亲,我相信你的女儿长大后不会为你感到羞愧,反而会为你感到骄傲。
李:在天津这么多年,我差不多天天看每日新报,现在我要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你帮我告诉每一个人,以我为戒,人真的不能犯错,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办公室里的暖风很足,但李红星依旧瑟缩成一团。每次说到女儿,他都痛不欲生,泪水甚至湿透了厚厚的棉服。)
记者:一会儿警察就要来了,我送你过去,我相信在你走向他们的那一刻,内心会轻松释然很多。
李:……(不语,却很努力地点头。)
下午三点,天津站,来自甘肃的警察准时出现,在记者的鼓励下,在妻女的陪伴下,李红星一步步坚定地走向他们,主动说:“我是李红星,是你们找了八年多的逃犯,我自首来了!”
记者:要相信法律,你会获得一个公正的判决。
李:这副手铐我早就该戴上的……我是李红星,我不用再东躲西藏了,不用提心吊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