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端端,是巴金老人的外孙女。1982年时,端端七岁半,念小学二年级。有感于端端沉重的学业负担,巴老写了《小端端》一文;尔后,巴老又写了《再说小端端》和《三说端端》。重读这几篇文章,深感巴老当年所指出的小学生负担过重的弊病,今天依然存在,并呈愈演愈烈之势。这里摘引巴老的几段文章重读,依然感到十分亲切、十分切中时弊。我再补充一点议论。
巴老说:“她说她是我们家最忙、最辛苦的人,‘比外公更辛苦’。她的话可能有道理。在我们家连她算在内大小八口中,她每天上学离家最早。下午放学回家,她马上摆好小书桌做功课,常常做到吃晚饭的时候。有时为了应付第二天的考试,她吃过晚饭还要温课。”
如今,三十几年过去,端端下一代的处境,并没有任何改变,呈变本加厉的态势。邻家有个女孩,今年刚读一年级,早上7时多就离家,下午4时许回家(有时上外教班则要5时多回家)。一回家就赶紧趴在桌子上做功课,做到吃晚饭,饭后看半小时电视,再做作业。正常的情况要到9时才能上床睡觉。从无忧无虑的幼儿园生活到小学,我亲耳听到她对我说:“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请教育部门的领导听一听这个女孩发自肺腑的感慨。
巴老说:“……有一天我听见端端一个人自言自语发牢骚:‘活下去真没劲!’不觉大吃一惊,我对孩子的父母谈起这件事,我看得比较严重,让一个十岁多的孩子感觉到活下去没有意思,没有趣味,这种小学教育值得好好考虑。”
端端的牢骚的确比较严重。这几天的媒体上,陆续报道了中小学生不堪学习重负而自杀的消息。“活下去真没劲”已付诸行动。去年,深圳共有9名中小学生自杀身亡,自杀人数在全省市级以上行政区域排名第一。“周末的作业太多,我们实在没办法完成,而不完成作业到了学校就会挨打、被老师罚站,跳楼死了就不用写作业了”。今年9月19日下午,九江市年仅10岁的三位小女孩因为作业没有完成害怕被老师责骂相约跳楼,其中一位女孩这样表述跳楼的原因。小学生学习负担过重,是要出人命的啊!有一点人性的教育家,难道能对此充耳不闻吗?
巴老说:“我们一致认为,减轻孩子们精神上的负担是一件必须做的事情。朋友们在一起交流经验,大家都替孩子们叫苦,有的说:学习上有了进步,身体却搞坏了;有的说:孩子给功课压得透不过气来,思想上毫无生气;有的说:我们不需要培养出唯唯诺诺的听话的子弟。”
我们也一致认为,繁重的作业、做不完的题海,只能培养出1200度的近视眼、没头脑的书呆子、唯唯诺诺的奴才,决计培养不出乔布斯和巴菲特,也培养不出巴金和袁隆平。
巴老说:“大家都认为需要改革,都希望改革,也没有人反对改革,可是始终不见改革。几年过去了,还要等待什么呢?从上到下,我们整个国家、整个社会都把孩子们当作花朵,都把希望寄托在孩子们的身上,那么为什么这样一个重要问题都不能得到解决,必须一天天地拖下去呢?”
到什么时候,端端的后代不再成为巴老所说的“我们家最忙、最辛苦的人”,中国的教育改革就取得初步成功了!
巴老说:“我唯一的希望是:孩子们一定要比我们这一代幸福。”
希望巴老的愿望早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