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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歌苓在构思小说之初,肯定是有充分考虑和合理演绎的,然而在张艺谋那里作者和编剧已成附庸,只能围绕着张艺谋的“主体思想”转,纵然有国内最牛的编剧刘恒坐镇又怎样?
苏瑗/重庆渝中区
新的一年的头一天就去看了两场大师级导演的电影,一部是被称为国师的张艺谋的《金陵十三钗》,另一部是香港大导演徐克的《龙门飞甲》,总体印象觉得华人电影在制作上真是鸟枪换炮了,深切感到自己还是更接近张艺谋的审美观。
花六个亿拍的“十三钗”说句实话“装修味”明显淡了,但是看过电影后却留下了颇费猜想的一些地方,于是又花三十元钱买了原著来读,才算弄明白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张艺谋力求在这部电影中讲好故事,还真是难为他,改写小说出现手长袖短的问题在所难免。
当张艺谋读到严歌苓这部小说时,最吸引他的是“以小女孩孟书娟的视点展开叙述,是一个突破点,非常值钱。小说让我想到一个定格的画面:通过彩色玻璃,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走进教堂,我为这个独特镜头激动。”他的灵感似乎还是纠结在形式的华美上,所以整部电影的故事都在围绕这个视觉展开,就像灌香肠一样,灌进去的就是肉,而灌不进去的“骨头”和“下水”,昭然若揭般在破坏着这部制作大气的作品的精良。
翻看严歌苓的小说,其实故事的逻辑性还是顺畅的,在人物的安排上也显得游刃有余,那座教堂里,除了神父还有一位副神父以及杂工两人,不像电影就留下个小说中的厨子陈乔治,即使留下他也是为了后面续貂的需要。张艺谋受日本电影《入殓师》中主角小林大悟的启发,由斯皮尔伯格推荐,高价请来好莱坞新科奥斯卡奖获得者,蝙蝠侠贝尔入主“十三钗”,做了一名叫约翰的入殓师,后又为义举假扮神父,成了类似辛德勒的人物。严歌苓在构思小说之初,肯定是有充分考虑和合理演绎的,然而在张艺谋那里作者和编剧已成附庸,只能围绕着张艺谋的“主体思想”转,纵然有国内最牛的编剧刘恒坐镇又怎样?
但是艺术必须遵循起码的合理性规律,比如严歌苓在小说中精心描述的日寇要求神父交出唱诗班少女,以揭示日本男性迷恋处女,欲图霸占中国少女初夜的情节,辛辣讽刺了日本军国主义的残暴和大和武魂的乖戾。为了保护这群十三四岁的少女,进入教堂的秦淮河花船上的妓女出于人性善良的本能,当即决定挺身而出将这群少女顶替下来。这是义举更是一次冒险,所以,严歌苓在小说中才始终不让日本鬼子见着这群少女。然而张国师不但让鬼子见了,还让他们听了少女的歌唱,清点了人数。常识告诉我们,已经暴露的这群花蕾般的少女,怎可以被二十几岁的妓女顶替,即便有入殓师能使死尸焕然的技艺帮助,又岂可在狡诈、残暴、变态的倭寇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更卖萌的是,其中还有位男扮女装的陈乔治充数的第十三钗呢。不管你是不是大师,如果你讲的故事让观众看出了破绽,那么一颗耗子屎就足够坏一锅汤了。
像“十三钗”这样的题材,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有伟大的文学作品产生,莫泊桑的《羊脂球》便是代表;而有关南京大屠杀的文艺作品却至今未见传世大作出现,即使张艺谋的这部也还远未企及。当然张艺谋的这一部“不一样”的反战大片还是上乘之作,但是他力求通过少女孟书娟的视觉,要人们忘记残酷记住美丽的目的是否达到了呢?靠美丽去取代残酷的想法虽善犹诞,十三钗挑战残酷生死的美丽义举,只能激发人们对丑恶的愤懑,我们当然不做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但是民族却不能忘记残酷之下的罪恶。
作为观众,我会屡次被意大利导演贝尼尼的《美丽人生》,父亲用身体和谎言为儿子遮挡纳粹集中营的残酷、丑恶那样的美丽行为感动;却对张艺谋《金陵十三钗》中孟书娟,通过彩色玻璃看到的花枝招展的美丽惊鸿过目即忘。前者获得71届奥斯卡奖,后者可以吗?便又可成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