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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五月八日,是泰戈尔先生六十四诞辰,为了庆祝他的生日,新月社的成员用英语编排了泰戈尔的诗剧《齐德拉》。林徽因饰公主齐德拉,徐志摩饰爱神玛达那。
原本旧情难忘的徐志摩,在舞台上又重新找回了当年康桥时的感觉,林徽因无与伦比的美丽令徐志摩产生了许多幻觉。台上的他们几乎忘记自己是在演戏,误以为一切都是真的,那份感情原来一直都不曾丢失,彼此一直都在。台下的人都被他们的演技打动,就连不懂英文的梁启超都看出了端倪,有些不痛快,而梁思成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直到戏的落幕,林徽因和徐志摩才恍然醒转,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戏。一场戏,拉近了徐志摩和林徽因的距离,也令他们再次跌进情感的泥沼里,惹来无限迷离。那时与他们熟悉的朋友开始猜测,这位美艳如花的女人究竟会选择浪漫洒脱的徐志摩,还是选择儒雅稳重的梁思成。
过去几年苦苦压制的情感竟在这短暂的瞬间被瓦解了,可林徽因心底明白,她所能做的就是,趁还没有再次沦陷的时候尽快逃离。她必须逃,唯有远离徐志摩她的心才能渐次平静。否则,不但伤了自己,还将再次伤害他们。
偏生泰戈尔在京,他最喜欢的就是徐志摩和林徽因。所以他参加的诸多活动中,徐志摩和林徽因每每都在场,他们一起游玩京城,一起拜会了溥仪、颜惠庆。诗人在一起谈论的话题,永远都是那么风情万种。一朵飞絮都有了韵致,一粒微尘都成为向往,一个擦肩的路人都是前世的约定。骨子里本就浪漫的林徽因,又怎能禁得起这些柔软事物的诱惑,每一次与徐志摩对视都令她意乱情迷。
为了不让错误继续下去,林徽因极力让自己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五月十七日,林徽因单独约见了徐志摩。薄暮的黄昏,一弯新月挂在柳梢,痴情的徐志摩以为如此美好的意境,是为了给他和林徽因营造浪漫的气氛。但林徽因道出的却是别离,她告诉徐志摩,彼此选择好自己的方向,任取适合自己的生活模样,再不要交集。
徐志摩不明白,他和林徽因明明是相爱的,为什么她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决绝转身。浮世红尘,相遇已经很不容易,相爱更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年。如此深刻的缘分她不去好好珍惜,竟要这样辜负。或许徐志摩不明白,林徽因爱他是一种幻境,爱梁思成是一种真实。她是一个优雅的女子,任何时候都不会让自己狼狈。
我们无从得知那个夜晚林徽因和徐志摩之间的谈话,但我们都知道,他们没能在一起。与林徽因携手天涯的是建筑学家梁思成,他们相互提携几十载,为建筑事业做出巨大的努力和不朽的贡献。也许风花雪月只是林徽因偶尔想要品尝的一杯咖啡,而凡尘烟火才是她要的真实生活。
也许林徽因为自己的转身找了一个苍白的借口;也许她许诺了徐志摩来生,因为那些给不起今生的人,都愿意将遗憾托付给来生。他们认为今生的遗憾,来世可以弥补,今生来不及唱完的那出戏,来世还可以再度演绎。想起冰心的一句话:“如果今生是有趣,那么今生已经足矣。如果今生是无味的,那么我不要来生。”是啊,来生只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给不起任何人实在的安慰。可薄弱的我们还是需要借助这些虚妄的梦,支撑着走完漫漫人生路。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当你觉得力不从心的时候,莫如将一切交付给时间,它会让你把该忘的都忘记,让你漫不经心地从一个故事走进另一个故事里。
我一直以为,既是被上苍安排到了尘世生而为人,就免不了在人间应景。红尘之中,有许多课程是你我必须修炼的,尽管许多时候我们并不愿意去追求。倘若不修,就注定要被抛弃,注定成不了正果。
这世上应景的又何止是人,凡尘万物皆如此。草木山石、飞禽虫蚁,都有其无法推卸的使命。它们的到来,也许有前世今生之约,为了某个人,为了某种生物。我相信,每一段缘分,每一个故事,都意义非凡,耐人寻味。而人生聚散原本寻常,缘来缘去皆已注定,有时候,离别是为了更好地相逢。
那时候,林徽因已对徐志摩表明心迹,她的决定再不容许有丝毫的更改。五月二十日夜,泰戈尔离开北京去太原,再从香港经日本回国,而这一路,徐志摩一直陪同。林徽因和梁思成等人到车站为他们送别,看着林徽因从此和梁思成成为眷属,徐志摩心痛不已。那种无以名状的惆怅萦绕在每个人的心中,只是每个人所悲伤的事情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