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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以下简称“记”):在这本《梦话录》里,您提出了制度、文化、价值、生活四大建设的主张,他们相互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
钱理群(以下简称“钱”):最重要的当然是制度建设,制度的改善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
然而,普通老百姓对制度没有决定权,他们能有所作为的就是另外三项。这三项里面,放在首位的应该是价值观的重塑。“幸福度日,合理做人”,树立适应时代的价值观,就能处理好物质与精神的关系,文化、生活建设也就顺理成章了。
记:那么,当代中国人应该如何处理物质与精神的关系?在现实生活中,我们该怎样对待人的欲望?
钱:周作人在《生活之艺术》里谈到,“中国生活的方式现在只是两个极端,非禁欲就是纵欲,非连酒字都不准说,即是浸身在酒槽里,二者互相反动,各益增长,而其结果则是同样的污糟”。他因此提倡“在禁欲与纵欲的调和”,“欢乐和节制二者并存,且不相反而实相成”。他认为,这样的“调和”和“节制”也就是中国儒家传统中的“礼”。这是1924年,即距今80多年前的理想,或许到今天才显示出它的意义。
记:您觉得,在人的精神生活中,阅读应该占据一个怎样的地位?
钱:我们要使阅读成为精神生活的一个基本组成,成为一种生活方式。美国前总统尼克松有一句名言:“所有我认识的伟大的领导者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特征:他们全部都是伟大的读书者。”
读书能提高人的精神境界,使你成为一个精神的“伟人”。瑞士作家黑塞说:阅读是人“获得教养的途径”。作为个体的人,如何和百里、千里、万里之外的人世间、宇宙空间,建立联系?如何和百年、千年、万年之前的历史文明建立联系?只能通过不受时间、空间限制的阅读来实现。我们正是通过阅读,使人从自然人变成文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