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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史,这是不是一个太遥远、太沉重的话题呢?它和我们的现代生活细节能否产生关联呢?在速读时代,我们为什么要静心去读2000多年前的东西?日前,孙皓晖接受了本报专访,或可在他的言语之中寻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城市快报(以下简称“快报”):您在这本书里讲到30多年来儒家重新获得了独尊地位,但我们现在常常听到的一句话是:现在是个多元化的社会,您认为人们眼中的多元化社会实际上是个误解吗?
孙皓晖:可以说这两种状态同时存在。因为我们现在是一个社会文明思潮酝酿的初期,对中国文明的根基也肯定有多种多样的看法。一方面相当多的人普遍认为中国是多元化的文明根基,我本人也是这种理念。但在知识界,就是所谓的传统的儒家学派的圈子里,他们竭力认为儒家是中国文明的代表,或者是唯一的。当然我们不主张绝对地反对儒家,我们反对的是独尊。承认它合理性的东西,但它不是文明的唯一代表,不管哪一家都不是文明的代表,多元组成的整体才是文明的根基。
快报:您刚才讲的是在知识界,但在现实生活中,很多人又提倡用儒家的观点修身养性,您觉得独尊儒家对于普通人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孙皓晖:儒家思想体系里包括很多修身养性的好东西,比如讲究礼仪、讲究个人修为、讲究反思自己等,但它有个保守内敛的特质。所以它修身养性的哲学里不包括创造性的激励,不激发人的创造性,这是它最大的缺点。
快报:您在书中提出我们要结束“不争论”的局面,现在是个网络时代,尤其是微博出现后,大家都在各抒己见,您认为,“不争论”的局面是不是已经打破了?
孙皓晖:应该说是正在开始打破。我们曾什么问题都用主义来限定,事事都是政治争论,在这样纷乱的背景下提出“不争论”,有巨大的历史作用。现在结束“不争论”,对政治、文明、社会思潮等应该从社会各个角度进行评判,可以各抒己见,不能用过去单纯的言辞来牵制,现在显然已经是开始争论的时期了。
快报:会不会争论得越多,人们就越迷茫?
孙皓晖:争论本身是双刃剑,但在总体上肯定是越来越清楚。我们必须历经一段思想迷茫,才能走向新的清晰。
快报:您认为当下生活里有没有一些情景是和原生文明相契合的?
孙皓晖:我们这个时代极其类似于春秋中晚期,有对变革的需求和渴求性。春秋中晚期涌动了强烈的变革思潮,民众要求了解法律,所以才出现了历来由官府保存的法律公布给人民,写在竹板上,当时农业求变、市场形势求变,民众有一种求变思潮。
快报:您在书中称我们现在应该直接跟前三千年的文明对接,但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怎样让他的生活与此前的文明对接,原生文明对于普通百姓的生活而言有什么具体的意义?
孙皓晖:意义就是我们社会应该鼓励一种阳刚精神、创造精神,有开放的社会氛围。因为我们的整体状态很内敛很保守,如果跟那个年代对接的话,要通过改变民众精神状态,让人们的财富追求方式更坦率、公平、诚信、遵守法律,这是那个时代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
快报:现在的年轻人面对巨大的社会竞争和生存压力,让他们从琐碎的现实生活里重建价值观,会不会很难?
孙皓晖:任何一代人都会有生活的压力和竞争的压力。春秋战国时代战争连绵,没有生活的压力吗?生活的压力在某种意义上比现在更紧迫,关键是面临紧迫的、竞争的压力时,人的生命状态是什么样子。大家追求琐碎的享受,所以重建价值观会是个很难的过程。民族往前走,思想淘洗过程很长,这不是说要淘洗到一元化去,而是把陈腐的东西去掉。
本报记者苏莉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