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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泽慧(1914年3月5日—2011年6月20日),中国物理学家。首次提出测量子弹飞行速度的新方法,在开拓中国中子物理与裂变物理实验领域作出了重要贡献。
王大珩(1915年2月26日─2011年7月21日),中国光学界的主要学术奠基人、开拓者和组织领导者。在镭射技术、遥感技术、计量科学、色度标准等方面作出了重要贡献,被称为“中国光学之父”。
这些逝者的名字你也许很陌生,他们当中的每一位,在其所从事的专业领域内却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每一位科学家都是国家的财富,人民的瑰宝。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让我们共同追忆那些已然逝去的为我们幸福生活做出贡献的大师们。他们的离去,留下了耀眼的光芒,也照亮了来路。笔者仅从中选择何泽慧院士和王大珩院士两位,写下一篇短文以作纪念,原因无它:只因为这二位我亲眼见过,而且是同时见到的。其他的大师,像叶培大、朱光亚、吴阶平、高庆狮、黄纬禄等,熟悉他们的丰功伟绩,像百岁人瑞杨承宗,曾是我母校的副校长,但都无缘谋面。
时光要推回到1997年,冬天还没有过去。这一年,有一种罕见的天文奇观可以在中国境内看到:日全食和海尔-波普彗星回归。日全食的天文观测价值就不用说了,这海尔-波普彗星也是十分了得,它虽然不如哈雷彗星那样有名,但是它的回归周期约为3000年,而且它非常亮、非常大。这样的罕见天象,吸引了全世界大批的科学家、天文爱好者和新闻记者,组成了数千人的庞大观测团,被称为“追星逐日”。
那一次,笔者有幸见到了许多在我少年时只有从《天文爱好者》杂志当中才能看到名字的科学家,那种感觉可能比现在的追星族们见到仰慕已久的演艺明星还要强烈得多。这些科学家当中,就有王大珩和何泽慧两位,当时他们一个82岁,一个83岁。
“追星逐日”听起来挺浪漫,实际体验起来却是非常艰苦的。
首先是冷。日全食带仅仅扫过我国的最北端——黑龙江省漠河地区,而且时间是3月初——那个季节,漠河还是冰天雪地,日平均气温在零下25℃,夜间的最低气温可达零下40℃。有人将哈尔滨称为“北国冰城”,其实你实地去走一走就知道,哈尔滨的冷和漠河的冷完全是两个概念。主要是因为大兴安岭像一堵厚厚的墙,挡住了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大兴安岭以内的东北平原才比较宜居。而大兴安岭以外的迎风坡,堪称是中国最冷的地方。这里的积雪要到每年5月份才融化,国庆节前后便又上冻了。当时我们这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凭着火力壮可以去闯一闯,很难想象王大珩、何泽慧这样的八十多岁的老人是靠着怎样的勇气。
其次是条件差。火车能开到的最靠北的地方是一个叫西林吉的小镇,这里的人口还不如我们这些远来的客人多。我们就在车厢里宿营。镇上仅有的一家小旅店,就成了十几位院士的栖身之所,他们得到的待遇比我们强在哪里呢?仅仅是有一张床而已,那种旅店的条件连当时大城市里用防空洞改造的小客栈都不如。
即使这样,还在当地一处礼堂,举行了一场学术报告会,有来自多个国家的天文学家、物理学家、光学专家等宣读自己的研究成果。近距离接触王大珩和何泽慧这两位科学大师,就是在那次报告会上。他们并排坐在听众席的头一排,认真地听着。王大珩的头发已经全白,谢顶严重,而且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显得十分疲劳,听报告的时候时不时地摘下眼镜来掐掐眉骨、揉揉太阳穴。何泽慧则显得精神矍铄,经常主动凑过去在王大珩的耳边小声说几句话。
说起王大珩,就不能不提起一个名字,叫蒋筑英。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如雷贯耳的一个名字,不仅是因为其学术成就,而且因为年仅43岁就英年早逝,引起了上至中央领导下至黎民百姓对中年知识分子健康问题的高度重视。蒋筑英是中科院长春光机所研究员,而这个光机所,正是王大珩一手创办的。蒋筑英是王大珩当年非常看好的一位后起之秀,蒋筑英之死,给这位老科学家带来的心灵之痛,是怎么估计都不过分的。王大珩是23位“两弹一星元勋”之一(2011年逝世的朱光亚和黄纬禄也位列其中),他的身上带有那一批科学大师们所共有的高贵品质——水平很高而为人很低调,基于实事求是的谦逊来得毫不虚伪和做作。比如,媒体经常喜欢称王大珩为“中国光学之父”,王大珩坚决反对,他说“如果称我是光学之父,那我的老师严济慈、叶企孙,你们怎么称呼他们?”有人举荐他担任国际光学学会的领导职位,他提出的拒绝理由是:自己在新中国成立后一直从事的都是科技组织、管理方面的工作,很少具体参加科研,很少发表文章,学术在国际上影响不大,应该推荐学术研究有成就的人去担任。从这里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当初王大珩为何不遗余力地力挺年轻的蒋筑英们。除去蒋筑英,还有现在正如日中天的陈星旦院士、周立伟院士等,都是王大珩极力栽培起来的。
说起何泽慧,也不能不提起另一个名字,那就是钱三强——她的丈夫。虽然她也是新中国1955年第一批学部委员,但由于专业上的原因,她的名字长期湮没在钱三强的光辉之下。中国媒体喜欢把他们夫妇称为“中国的居里夫妇”。何泽慧的学术成就,既有与钱三强合作取得的,比如首先发现铀的三分裂和四分裂现象,也有她自己独立做出的,比如首先研究发现正负电子对撞等,这一点确实和居里夫妇很相似。她是一位极其杰出的实验物理学家,中国的女科学家大多数以实验见长,比如吴健雄等,她们与杨振宁、李政道、黄昆、邓稼先等以理论见长的男性科学家相映成趣。
何泽慧在中国是一位以说话耿直、不留情面而出名的科学家。有的人形容她经常是喊出皇帝没穿衣服的小孩子。这也可以说是老一辈科学家们的共性,只是体现在何泽慧这个老太太的身上显得更加突出而已。1997年笔者与何泽慧的一面之缘也是这样:当时,正赶上学术会议茶歇时间,不少记者将王大珩包围,要求采访,或者要求合影,证明自己“采访到了本人”。身体本来就不舒服的王大珩有些招架不住,但老爷子性格随和,又不好拒绝。正在这时,出去上厕所的何泽慧回来了,她冲着那些记者大声嚷嚷:“你们没看到王老不舒服吗?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时间,你们还不让他消停会儿?!”话虽然很直、很不中听,但你不能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对于学术方面的事,更是如此,比如有一次接受媒体采访,谈起造原子弹的种种,何泽慧语出惊人:那些是人家搞出来的东西,并不能算是真正物理学上的发现。此话一出,主持人立即语塞。
大师去了,愿大师们的科学精神不去,永驻人间。
本版撰文韩晓波
2011离去的中国科学家
2011年逝世的中国“两院”院士共有35位,按逝世先后为序,依次为:
1月2日:半导体化学家沈天慧(女),享年88岁
1月16日:微波与通信专家叶培大,享年96岁
2月9日:水利专家谢鉴衡,享年87岁
2月13日:地理和冰川科学家施雅风,享年93岁
2月16日:飞机设计专家屠基达,享年84岁
2月21日:力学家胡海昌,享年83岁
2月26日:核物理学家朱光亚,享年87岁
3月2日:泌尿外科医学家吴阶平,享年94岁
3月18日:热能工程专家徐旭常,享年79岁
3月19日:古生物和地质学家顾知微,享年93岁
4月17日:无线电和计算机专家罗沛霖,享年98岁
5月2日:微电子专家李志坚,享年83岁
5月8日:晶体材料科学家蒋民华,享年76岁
5月15日:计算机科学家高庆狮,享年77岁
5月21日:霍乱防治专家高守一,享年84岁
5月25日:材料科学家陈国良,享年77岁
5月27日:放射化学家杨承宗,享年100岁
5月29日:地震工程专家周锡元,享年73岁
6月5日:地球物理学家马在田,享年81岁
6月20日:高能物理学家何泽慧(女),享年97岁
6月26日:桥梁工程专家陈新,享年79岁
6月30日:声学专家应崇福,享年93岁
7月21日:光学专家王大珩,享年96岁
8月9日:分子遗传学家黄翠芬(女),享年90岁
8月10日:林业学家王涛(女),享年75岁
8月16日:流行病学专家黄建始,享年58岁
8月25日:土木和水运工程专家刘济舟,享年85岁
9月16日:雷达与信息处理专家张直中,享年94岁
9月26日:物种资源学家董玉琛(女),享年86岁
11月6日:航天发动机专家刘兴洲,享年78岁
11月23日:火箭与导弹专家黄纬禄,享年95岁
11月25日:高压电工程专家孙才新,享年67岁
11月29日:有机化学家张滂,享年94岁
12月6日:通信技术专家周炯槃,享年91岁
12月18日:核弹专家朱建士,享年7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