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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离开我已将近20年了,虽然他没有一次如我所期待的那样出现在我的梦境里,但是我没有一刻不在怀念他。
确切地说,爸爸是书香门第出身,家族中虽然没有出现世人皆知的达官显贵,但却也称得上是枕典席文的诗礼之家,到了爷爷和爸爸这代人,虽然家族不像以前那样兴旺了,但是家学的精神却是传承了下来。
我非常崇拜爸爸,爸爸除了不会洗衣服,其他的似乎无所不能。
爸爸精通厨艺。在我很小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爸爸很会做饭给我们吃,总能在吃的方面为家人创造奇迹,很普通的食材,经过爸爸的巧手也能别出心裁地做出花样来。他还用一把尖嘴钳子和普通的马口铁弯制成各种模具造型,用来切割胡萝卜片、黄瓜片,花瓣、蝴蝶、鸽子等各种形状的装饰就会在碟子边呈现,那盘菜就会锦上添花。由于他厨艺精湛,亲戚朋友结婚时也会让他去大显身手,他一个人完全能应付,可见功夫很是了得。
爸爸通晓音律。在爸爸的旧日记本里,记载了一些京韵大鼓和昆曲的唱词,我小时候从来没有问过他,但是可以看出他对这些东西的喜爱。他还有一支箫,传说吹箫能招鬼,这我倒不知真假,但是历史流传下来和吹箫有关的故事好像都没有什么好的结局,其呜咽低沉,凄美悱恻的音调大概从来没有给人带来好的心境。爸爸吹箫是否也是心境不佳呢?
爸爸善于小楷。书画技艺在我家已经源远流长,可惜到了我这辈人就失传了。爸爸的小楷也是半路出家,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才开始练习,那时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冬天的屋子里,炉火上烧着的开水在升腾着袅袅的水汽,而爸爸则坐在那张英式写字台前低着头苦练毛笔字。如今他遗留下来的那些蝇头小楷书成的墨迹,在我们看来是那么亲切而珍贵,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无比的怀念。
爸爸还是出色的工匠。作为一介书生,爸爸可谓心灵手巧,喜好垂钓的他,所有的渔具都是出自自己的手,按时下的流行说法就是DIY,大小铅坠倒在模具里自己化,鱼漂自己做,画得非常漂亮,钓竿则是竹竿截开钻空并用细砂纸打磨好,每节竹竿刷好漆并在一端套上铜箍,用时一节一节套好,不用时再把它像俄罗斯套娃那样套成一节也就50厘米长,放在布套里。出色的匠心也会运用在日常生活中,过去家里的炉子都是爸爸自己用白铁皮桶打制的,他把炉膛用泥套好,穿好炉条,配好炉圈,一个漂亮又好用的炉子就制成了。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或是不好用了,经过爸爸的巧手,就会旧貌换新颜,而邻居家有了什么家什上的技术问题也都会向爸爸求救。因为经常DIY,所以爸爸的工具箱里一应俱全,要什么有什么,非常方便顺手。
他思维敏捷,言语犀利,风趣幽默,豪放不羁,偶尔也会发发脾气,闹闹情绪。爸爸就是一位淡泊名利的普通之人。
如果他还健在,我会是他的挚友,陪他聊天;如果他还健在,我会是他的酒友,陪他豪饮;如果他还健在,我会是他的驴友,陪他逛街;如果他还健在……可是他已经离我而去,融入了大海中……
谨以此文,纪念无所不能的才子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