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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玉玲要想拥有正常人的容貌,起码还要做三四次手术,可她等不及了,她要第一时间见到孩子。得知儿子远在江苏昆山,黄玉玲很快坐上了开往昆山的火车。
由于脸部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路上,黄玉玲一直带着口罩。黄玉玲告诉记者,有时候她也在想,这也不能怨孩子,摊上她这个妈,孩子没有选择。
一路上,黄玉玲最担心的是李家人的态度。刚离婚那会儿,她想看一眼孩子,他们都不允许,如今8年不见,他们会是啥态度呢?是相逢一笑,还是横眉冷对?
几经辗转,黄玉玲拿到了李家的电话。这是8年来她和李家人第一次通话。
黄玉玲:“喂,爸呀,我是黄玉玲,小伟在家没?在家呢!你让他接下电话呗。喂,我去看看你行吧?不见。妈妈要去看看你行吗?不见。为什么?坚决不见。我已经在昆山了,找你找得好费劲,你不想我吗?你听我说话,妈妈就想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
电话那头,儿子对黄玉玲的到来并不高兴,甚至很抵触,这让她有些失望。不过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李家老两口得知她的到来后,很快答应了她登门的请求。
见面后,记者发现,李家人并不像黄玉玲描述的那么冷漠。谈到当年的事,他们也没有避讳。
孩子奶奶告诉记者:“黄玉玲总认为家里人瞧不起她,虽然有些矛盾,但是从观念上,我们对她没有什么看法。你说娶个媳妇我还能给人踢出去?不可能有那种想法。好不容易娶个媳妇,钱也花了。”
孩子奶奶觉得,当初离婚的主要原因是孩子降生之后,家里人把更多的爱放在孩子身上,对儿媳妇忽视了。
黄玉玲当年认为,整容手术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婆家人既然答应了,就应该帮她把脸治好。
对这件事,孩子奶奶是这么解释的:当年经济情况不比如今,老两口都是工薪阶层,积蓄不多,他们打心底里希望把钱用在孙子身上。孩子奶奶告诉记者,当初给黄玉玲整容时是1998年,花了8000元,在当时也算挺大一笔钱,再加上结婚又花了几万元,紧接着孩子又降生了,把家底全花空了,经济上就没那么宽裕了。
您看,一家人心平气和地把话说开了,好像这事儿也就不是个事儿了。李家人一点点向黄玉玲解释,当年之所以不让她过多接触孩子,不是老人嫌弃她,而是另有原因。原来,有一次黄玉玲去接孩子,把孩子同班的小朋友吓哭了,从此以后孩子就不让她去接了。
其实,当年夫妻吵架还有一个导火索,这也是黄玉玲之前没跟记者说的。婚后,黄玉玲曾把父亲接到婆家一起住。50平方米的房子,两个家庭,生活习惯不一样,难免出现一些磨擦。
细分析起来,黄玉玲与李家人其实没有什么原则性矛盾,8年过去了,双方再谈这事,都多了几分宽容和理解。李家如今的生活条件相当不错,而且孩子奶奶开口了,只要黄玉玲愿意,随时欢迎她回家。黄玉玲的前夫也表示,两人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只要黄玉玲不嫌弃他,希望她能回来,至少为了孩子,两人也得往一块儿过。
听了这话,黄玉玲能不动心吗?大老远的,奔啥来的,自己还不清楚吗!黄玉玲表态:“只要孩子认我,我就留下。”
这时候,黄玉玲儿子的态度很关键。8年没见,儿子和妈妈之间还有感情吗?黄玉玲也是一颗心悬在嗓子眼里,毕竟在电话里,儿子说过不愿意见到她。孩子爸爸走进孩子房间,迟迟没有出来。黄玉玲盯着房门,她知道,这房门一打开,结果就出来了。
儿子最终还是打开了房门,虽然见到黄玉玲有些陌生,但是孩子心里还是明白的,他比以前更懂事儿了。
当天,黄玉玲和12岁的儿子单独聊了很久。她说,她第一次真正了解孩子的想法。当初,儿子不是嫌弃她,而是成长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里,孩子的内心一直有种恐惧——不知道应该怎样在外人面前面对父母。三四岁的年纪,他还不能坦然正视自己的父母是残疾人这个事实。如今,孩子长大了,也成熟了,自然就能接受自己的母亲了。
8年时间,成熟的仅仅是孩子吗?其实,婆婆、丈夫,甚至黄玉玲自己都在渐渐成熟。时间不仅仅让我们躯体变老,它还让我们学会勇敢、包容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