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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张驰
开金店的人,在我固有的印象中,似乎南方人居多。心细手细,小巧玲珑,极为适合。但翻阅历史资料,我才蓦然发现,其实天津本埠人在这方面也是很有作为的,并且将其生意和店铺做成了“天津地标”,如今想来,也是实属难得的一件事。
在正阳金店腾空出世之前,天津卫的金店属于两大帮派,一是本埠,二是宁波。在本文有限的字数中,不提宁波帮的金店,只说本地金店。当时,本埠金店有“三大金刚”——天兴德、三义,还有义涌,就是这三家金店,几乎包揽了天津城所有大、中客户。当然一些小客户会散向一些小金店,但因为那些小金店规模过于小了,所以在这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想,三家大金店的投资人怎么都不会想到,未来一个战胜他们的人,早就隐藏在他们的店铺中,正在“摩拳擦掌”,正在等待羽翼丰满。这个人,就是冯博卿——多少年之后正阳金店的大股东。
冯博卿年少时候就在三大金店之一的“义涌”学徒。他聪明好学,不耻下问,年岁不大,就已经掌握了金房、炉房的熔炼技术,而且在店铺经营方面,也积累了不少经验。不能不说,冯博卿是一个具有理想的人,当时凭他的技术和聪慧,做一个掌柜的,会很轻松地挣得不少的银两。而作为股东,毕竟投资建店有风险,还要尽心操劳,应酬方方面面的人,非常劳累。但是冯博卿喜欢挑战,在1927年也就是他二十五六岁时,毅然离开待遇不错的义涌金店,与另外一个股东,筹措了不到万元的银元,建起了正阳金店。
最初,正阳金店选址在老城的北门里。
冯博卿极有魄力,很会经营,时间不长,金店的营业额就翻倍增长,金店存款达到了百多万元。冯博卿经过深思熟虑,认为“正阳”成立时间短,要是没有过硬的知名品牌或是看家本领,定会竞争不过其他店家,于是他开始琢磨对策。很快找到了一条独特之路——当时东北、新疆、甘肃、山西等地金矿的矿工,喜欢用工资(也就是金沙),在路过天津卫时,找到金店,把金沙加工成金锭,回家方便携带。冯博卿当年在“义涌”时,结识了不少来津的外地矿工,所以他在“正阳”内设置了金炉房,为矿工们提炼金料,只收低廉的加工费,赢得了很多矿工的信任,于是有的矿工干脆就把金沙直接卖给冯博卿。如此一来,正阳金店收购了许多价廉物美的金沙,加工成金料后,再卖给其他金店。如此一来,生意很快蓬勃发展起来。
当然,冯博卿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他还另辟新径,开发天津以外的市场。他发现当时天津金店始终打不开上海金货市场,通过走访调查,发现上海的金店认为天津的金货“赤色”不够。所谓“赤色”,就是成色不好看,也就是少了一道“盐水入炉”的程序,其实只要再加工一次,就能够达到上海金店的要求。找到了症结所在,很快“正阳金店”就打开了上海市场。
此时,正阳金店已经成为天津卫金店中的“老大”,一些有钱人家买金货,首选“正阳”,“正阳”的名气如日中天,正阳金店也成为金店业的“风向标”。冯博卿的经营有方,还体现在管理上,他在那时就已经施行了“计件工资”。每个伙计和工人的工资都要计件来算,另外冬天加班,还有加班费。应该说,冯博卿很会经营,冬天加班有加班费,夏天就没有。虽然我没有找出夏季不给加班费的文字上的具体原因,但也能想象出来,冯博卿肯定会有人情味儿地解释,让伙计和工人们心服口服。
我在查阅资料中,也发现了许多正阳金店坎坷的经营之路。譬如日伪时期特务们的敲诈勒索,还有和上海金店的业务来往中所遭受的暗算,以及解放前国民政府失败前所施行的“金圆券”的金融政策,导致了正阳金店“阳气”大损,新中国建立时,正阳金店已经处于倒闭状态了。不能不说这是那个时代工商业者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