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张金刚
噔噔噔下楼,忽地心一紧:锁门了没?站在原地,极力回想,终没给自己一个定论。无奈,折返回去。拉了拉,原来锁了;推了推,彻底锁好。这才如释重负,轻松上班——这已不是第一次。
特别愁睡觉。粘枕头就“着”的时光一去不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胡思乱想,瞪着天花板实难合眼。几番折腾,不知何时悄然睡去。可凌晨时常却又被风吹响动扰醒,或是莫名其妙醒来。觉睡不好,真是煎熬,不得不用枕边书、轻音乐催眠。
究其原因,同事送我一词:初老。先前常在年轻人面前“装老”,可如今真的年过三十、时近中年,经常被唤作“大哥”甚至“大叔”时,不由涌起一阵凄楚,心底感慨:再见,青春。
因为应酬,我常在酒桌间穿梭。但这种为了喝酒而喝酒的感觉,只是累,全然没了年轻时的冲劲和勇猛;宴罢狂欢折腾更没了激情,大抵都会酒足饭饱之后,人影散乱、各回各家。偶尔来了兴致去唱歌,昏暗的KTV里,唱的全是充满故事的当年,或是迎合心情的咏叹。年轻同事来首新歌、来段饶舌,顿感恍然隔世,不知所云。
习惯,越来越不喜欢改变。每次理发都会固定去那家店,只是不想再解释要什么发型,不想再重新寻找与理发师聊天的话题,如果不是理发店关门,或者涨价厉害,决不轻易更换。电脑运行慢,打开网页如拉窗帘,反应间隙可品口茶,即便如此也不想重装电脑,不想用惯的程序再加载、更新。衣服一个款式,牙膏一个牌子,电视固定频道,散步固定路线,只因不愿改变已经习惯的习惯。
对代沟的理解,似乎更深了,特别对一些年轻人的做派着实不理解、看不惯。乌黑的头发,偏要另类地染成五颜六色,弄个奇异发型。好好的工作,轻易便会辞职跳槽、再辞职再跳槽,原因只是不喜欢、厌倦了。对待父母,叛逆、顶撞远远多过尊敬、顺从,稍不如意便离家出走。对待感情,要么随便得换朋友如走马灯,要么专一得刚分手便要跳楼,甚至甘愿当第三者。是现在的孩子太疯狂,还是我这“初老”落了伍?
开始特别在意先前一直陌生的老朋友:身体。刚工作那会儿,通宵达旦写材料、搞派对、聊闲天,第二天照样精神百倍赴职场;可现在,加班、熬夜俨然噩梦,因为仅一夜,便要几天去补偿。青春痘退场,小细纹、小斑点上场;对着镜子细瞅、抹化,也难敌岁月的刻刀。结实健硕或曲美匀称的身材,已然定格于照片中,只要一坐下,小腹便要叠三折。脂肪肝、高血压、抑郁症,这些曾充耳不闻的字眼,或许已悄然上身。不由凄然感叹:以前糟蹋身体,现在被身体糟蹋。
今年愚人节,我没有愚人,也没有被人愚。过了愚人的年龄,没了可愚的对象。身边的人生病或辞世,总会感叹许久,并告诫自己注意身体、健康为要。网上的朋友,聊不投机便轻松删除,感觉所谓的好友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记忆力也发生了变化,打开冰箱不知拿什么,走进房间不知要干啥,昨天晚上吃了什么想半天,可学生时代的事儿却历历在目,时常回放一番。
先前,青春不知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老,以“老”调侃。而今,蓦然回首,我辈已是年华渐逝时,言“老”成忌。“初老”之人,过好当下,才会心生快乐、永远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