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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宏
又是一个春天,暖风徐徐,燕子归来,柳枝曼舞,校园里学生欢快的笑声,轻快的脚步,让我沉醉,让我回忆……
二十年前,我还是个高一学生的时候,也是正值春季,语文老师布置了一个作文题目:五月断想。那时的我一身的活力,血液里仿佛澎湃着激情,扑面的春风,煦暖的阳光,满眼的新绿……那轻轻巧巧的脚步里都充满着青春的悸动。于是,笔尖下流淌着欢快的文字:对春天的赞美,对生命的热爱,对未来的憧憬,一串串文字如同一串串音符,舞动出生命的旋律。
语文老师对这篇文章大加赞赏,他建议我投稿。或许因为我缺乏足够的自信和勇气,或许忙碌于繁重的学业,我没有去做,但从此便热爱上了写作,尤其是散文,也由此在心理上亲近语文老师,直到今天我和他还会偶尔小聚。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一簇簇皱纹、几根银发在不断地提醒我青春的流逝。这期间忙碌于事业和家庭,行走在一个普通人应该走的轨迹之上,几度春秋,几番风雨,几多甘苦。闲暇的时候,内心总会升腾起莫名的惆怅,记忆的底片上总会闪现自己年少的影子。我自知,这个影子时常来呼唤我,它告诫我:你还有一个没有做完的梦——你在少年时许下的文学之梦。
是啊,在课堂上,我曾一次次对学生说,我的职业理想是当一名教师,我的人生理想是写一本书。我何曾忘记!只不过,没有坚持,没有大块的时间,或许在我退休之后,在自己的书房……我渐渐地对这些试图说服自己的借口产生鄙夷,鄙夷于自己近乎荒诞的想法,失望于自己越来越明显的惰性。
多少年来,任由琐事湮没着自己,任由时光无情地溜走,大多数时间只是在观望这个世界的变化,一个看客而已。偶尔产生些思想的触角也仅仅变做了内心的独白。内心世界和繁华世界没有对接,只有无尽的彷徨,无尽的悔恨。我承认现实具有摧毁梦想的力量,快节奏的生活,生存的压力,纷纷扰扰的世界,让人如同深陷泥淖之中难以抽身。
忽然有一天,一个学生拿着他写的一篇文章给我看,是他虚构的一个故事:有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喜欢写诗,而到了中年却沦为开小卖部,那双曾经写诗的手现在正在专注地数钱。我不知道这是他自我的叩问,还是专门对我的一种隐喻?但是,我却开始一点点地反思:纷扰的世界没有错,生活本身也没有错,相反,它们恰恰是一道道可以欣赏的风景,我们只是从另外一个视角看到了它的繁冗和灰暗,把它当做了一种负累和羁绊。错在我们的心境。物欲变得越发有依赖感,甚至以它为成功的标尺,精神诉求在一点点地丢失,一个个黑洞在吞噬着我的灵魂。
世间没有救世主,只有自己才能解救自己。又是一个春天,五月天空的阳光唤醒了那个沉睡的影子,埋在心头多年的阴翳被滚滚的春雷驱走。我相信每个人在他的生命里都有多个轮回,一次又一次地新生。从一个起点走到终点,又从一个新的起点走到另一个终点,每个征程都如同这个春天一样,总会展现一幅唯美而壮观的画卷。
回归的雁不曾停止过它的飞翔。有梦,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