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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宝之谜
解密何家村26
遗宝中的很多器物,造型之优美,纹饰之流畅,内涵之丰富,寓意之深刻,工艺之精湛,艺术水准之高超,绝非一般人甚至高级贵族所能拥有,有的器物上刻有“进”字,这是一个提醒,唐代地方专门进贡于皇室的物品,往往要刻写“进”字。还有一些银饼上带刻铭文字,涉及年号、地区、赋税的种类等,十分明确属于官府收缴上来的有庸调银。还有墨书户部所管辖的“东市库”的银饼。又有刻“朝”字的银板。
另外,何家村共出土带有墨书文字的器物69件,记录着物品的名称、重量、数量,书写仔细认真,但字体不一,很多内容是称重,是需要花费时间的细致工作,不会是仓促埋藏前临时书写的,更像是早些时候入库登记的记录。还有的将器皿内盛放的物品全部清楚地记录下来,这些情况都表明对这些器物的管理相当严格,墨书文字后,再没有使用过。钱币也似乎是有目的拣选出来的不同种类,还有大量的没有使用痕迹的金、银开元通宝钱,像是刚刚制造出来的。
从这批遗宝整体的情境和内容上看,基本可以肯定不是个人所能拥有的财宝,可是谁能将这些不同时代、不同来源、反映不同信仰的器物以及大量没有使用价值却有财宝性质的物品集中组合到一起呢?种种迹象将人们的视线引向了中央官府的仓库。
说到这里,两个问题比较清楚了,一是这批遗宝经过严格的管理,二是因为突发事件仓促掩埋。
那么可能是什么突发事件引起的呢?
首现应该肯定,如此珍贵的物品的埋藏不会是局部、短暂和个人遇到灾难,应该是发生了令人惊心动魄的事件。因此起初人们判定是安史之乱,从逻辑上看顺理成章。但由于在金银器中发现有的器物装饰着阔叶大花类的纹样,而这种纹样是安史之乱后才开始流行的,也就是说安史之乱后制作的器物怎么可能在安史之乱时埋在地下呢?
如果不是安史之乱发生时埋藏的珍宝,就令人想到继安史之乱后唐代历史中又一次极为严重的叛乱——泾原兵变。
这场兵变发生在唐建中四年(783年)十月至兴元元年(784年)六月,事情的起因是叛唐将领李希烈围攻河南襄阳,唐德宗为解襄城之围,诏令泾原(今甘肃泾原)等各道兵马援救襄城,五千大军日夜兼程途经长安时,却没有得到朝廷银饷而在长安发生了兵变。兵变不仅迫使皇帝逃离长安,乱兵还剽掠京城,迎朱泚为帅,占据了唐朝首都长安大明宫中举行大典的含元殿,造成宫内官府财物的严重损失,居民坊内也遭到抢劫。
突如其来的兵变,人们埋藏珍宝外逃是古代常有的事情。何家村遗宝中年代最晚的器物恰恰与泾原兵变的时间略同,难道是因为这场战乱而埋藏的?
齐东方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汉唐时期考古、历史、文物、美术教学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