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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的作品深受大家喜爱,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他不写虚的,以实写虚。比如写《商州》系列,他重新回到那里,一个村一个镇地去探寻,写《高兴》的时候他去拾荒者那里跟他们一起吃饭聊天。这种“实证”式的写作在今天的作家中越来越少了。这也是贾平凹的一个“笨”功夫。
“一部长篇写完之后,我去乡下跟农民交谈。和农民交谈的时候,最好不要带个笔记本,就是拉家常。我和人对话交流这个能力不强,不大跟人说话,我会自己拿眼睛看。我当时的经验是,我白天愿意见谁就见谁,晚上回到自己的地方,就开始记一天发生的事情。但绝对不记故事,只记细节。比如,描写今天看到那个山啊、那棵树啊,有感觉的、好的句子,都记下来。这个工作做了几十年吧。所以,我这个笔记本里大量的都是这些东西。”
贾平凹认为,搜集素材实际上就是搜集细节。“能不能讲故事,就看会不会讲细节。”因为故事情节坐在家里都能编出来,如果真实故事没有细节来支撑它,别人都以为是胡编乱造的。但如果你的细节真实,胡编乱造的一个故事,别人倒愿意相信你。他拿《红楼梦》举例,“你说曹雪芹经历过,可能有一部分,但不可能经历过大观园种种场景。他把许多东西虚构了,但那些细节却让读者相信确实有那么一个园子。在我的概念中,文学作品就是把谎言变成真实。”
除了细节,另外一个很重要的还有情感上的积累。贾平凹讲了一个故事:在他写《高兴》的时候,跟一个画家朋友去拾荒者家里聊天。那个地方是西安郊区,垃圾堆非常壮观。拾荒者家里臭味很重,到吃饭的时候,他的朋友扛不住出去自己吃了,而贾平凹留在那里跟他们一起吃。“只有粥,没有菜。他们在粥里放了点盐,就那么吃。给我的筷子,两支还是粘在一起的,上面的油没洗干净。我也不好再拿去洗,想着人家能吃,我也能吃,大不了吃些细菌。”
他说自己不爱到大都市来,开会要穿正装,要跟人应酬。他反而喜欢去乡下,那里很自在、轻松,可以看到你不亲自去就无法想象的真实场景。“与现实生活保持联系,就永远有写不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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