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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岁顺德自梳女燕姑太在“新加坡第一家庭”做保姆四十年
在顺德“留洋”打工的自梳女中,职业生涯最辉煌的当属今年94岁的欧阳焕燕老姑太(下称“燕姑太”)。她18岁跟姐姐到新加坡打工,先是在著名华侨陈嘉庚家里做了9年工人。战后,她被李光耀的妈妈看中,开始在李家打工。
李光耀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到,儿女小的时候,他太太每天出门办公时,有可靠的广东女佣看顾孩子们。燕姑太就是其中的一位。在李家,她从洗衣、买东西等杂务做起,李光耀结婚生子后,又帮手照顾他三个子女的起居生活。直到1986年,她和姐姐从新加坡返回顺德老家定居,在李家整整工作了40年。
日前,本报记者拜访燕姑太,听她回忆在“新加坡第一家庭”四十年保姆生涯的点滴见闻。
文/记者翁淑贤
通讯员沈卫红
生活简单:
李光耀结婚摆茶不铺张
早餐爱喝阿华田吃鸡蛋
广州日报:您是怎么进入李光耀家当工人的?
燕姑太:以前我有个朋友在李光耀家帮手煮饭,我上李家找她玩,李光耀的妈妈见到我,感觉不错,便问我愿不愿意到她家去帮忙,我就去了。他家的工人其实并不多。连我在内,一个帮忙带孩子,一个做饭,另外一个搞卫生。
我去他家帮工一年多之后,李光耀才从英国留学回来。我开始是从洗衣、买东西等杂务做起的,直到李先生结了婚生了孩子,我才开始帮手照顾他子女的生活起居。
广州日报:他们当时办婚礼您有印象吗?
燕姑太:当时他就在自家的花园里办婚礼,没什么大阵仗,夫妇俩好像是去旅行结婚的。没有摆酒,只是“摆茶会”。亲友们一起在他家花园里喝餐茶、吃蛋糕。
广州日报:听说当上总理之后,李光耀仍然住在自己家里,没有搬到官邸去住?
燕姑太:是的。总理的官邸离他自己家很近,坐车就几分钟。在他孩子小的时候,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们常带着他们到那里玩。他在官邸宴请国外政要,但跟家人还是生活在他欧思礼路的家中。
他们在家里时,我会帮他们夫妇做早餐。李先生通常是喝杯阿华田、吃两片面包和两个鸡蛋就行了。李太太是个律师,白天有自己的工作,但晚上回到家也会干点家务,自己带孩子呀、下厨房什么都做的。
尊重传统:
过年给儿子穿长衫马褂
让子女从小上华文学校
广州日报:在新加坡人中,华人的比例超过七成。李光耀也是华人,但他年轻时好像不会讲华语,生活是不是也比较西化?
燕姑太:我最初接触他,他刚从英国留学回到新加坡,确实不太会讲华语。但他在生活中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西化,而是很尊重传统。李显龙才几岁大的时候,李先生还没当总理。我记得有一年快过春节,他和李太太还特地跑到香港给李显龙做了一套长衫马褂,让他过年的时候穿,还给他拍了照片留念。
广州日报:您跟他们在家里交流都是讲英语吗?
燕姑太:他们跟我们讲马来语,或是讲点简单的英语,我们也能听得懂。李先生小时候上的是英校,但他从小就让三个子女上华文学校,他与太太在家跟孩子讲英语。所以,他们的子女从小就会讲华语、英语和马来语。
教子有方:
子女成绩优异但不骄傲
自立年纪就要自己买单
广州日报:李光耀在他的回忆录中提到他的孩子,说每当孩子们特别顽皮或不听话时,他太太会动用藤条,而他从不体罚孩子,但很严厉。您看过他们管教孩子的情形吗?
燕姑太:他们对子女要求很严格的,子女都很听话,不像有些贵家子弟一样娇气,也不自以为是。虽然家里有工人,但他们不让工人跟孩子去上学,情愿让工人呆在家里。不过,他们会让司机搭孩子去学校。
他管教孩子时会叫到屋里关上门,不让其他人进去,连太太都不能出声、甚至不让进去看,我们当工人的更不让看、不敢劝。就像旧时父母管教我们一样,做子女的都不敢顶嘴,甚至连哭都不敢。我虽然没有当面看到他管教孩子的样子,但有时候孩子从他的房间出来,脸上表情不对,我们悄悄问便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记得有一次,李显龙在班里几十个孩子中成绩排第三名,李先生不太满意,把他叫到房间里去问:怎么才考第三名?显龙吓得脸色都变了。李先生可能也有点心疼了,便说“这一次不追究,以后得考第一回来”。后来,李显龙几乎次次都考第一。他对儿子严格,对女儿也一样的。新加坡人考9门A就很了不起了,他女儿考了10门A,很有本事的。
除了严厉,他们也很尊重子女的。李显龙读小学3年级就想自己坐校车去上学,一开始我们担心他跟不上校车、没位子坐怎么办?他倒很有经验,告诉我们说:只要放学的铃声一响,就马上“飙上校车”,找个位子坐好就能回来了。其实,当时父母并没要求他这么做,看他自己喜欢,父母就由他去,支持他去适应。
另外,子女读完书,21岁就要自立。当年他们还跟父母住在一起,用的东西经常托我们买。我们买完东西回来跟李太太对账时,一提到她子女要的东西,她便很干脆地说“你找他们算账去”。
主仆情深:
回国前李太太再三挽留
大小姐近年仍托人问好
广州日报:您在李家时怎么称呼他们?平常跟他们交流多不多、相处得好不好?
燕姑太:我们一直都叫李光耀先生,即使后来李光耀当上总理了,我们还是照旧称呼他李先生。他们的子女也很随和,像父母一样没半点架子,让我们叫他们的名字就可以了。
李先生夫妇喜欢喝咖啡、吃辣椒和咖喱做的菜,爱吃牛肉。但我们吃不惯,还是喜欢吃鱼、吃中国菜。李太太对我们很好,让我们喜欢吃什么就自己买来吃。
广州日报:新加坡的福利不错,您在李家做工,有没有假期和其他福利?
燕姑太:在李家做工,有事向主人说一声就可以出去,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有时,我也会带姐妹到李家串门,李夫人对她们也不错。以前在新加坡打工要交一份公积金,工人交一半,事主替我们交一半。在李先生家,本该我们交的那一半他们也给交了。
广州日报:您回到顺德老家后,跟李家还有没有联系?
燕姑太:当时要回老家,李太太再三留我,让我做多几年,但我姐姐身体不好,我要回来跟她做伴。后来慢慢习惯了家乡的生活,身体也比之前好些,我就决定不再回去了。
以前乡下没电话,联系不方便,不过大小姐李玮玲还是给我写信,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她还给我寄了“全家福”。这几年有朋友来中国,她还托他们来问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