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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枕上听雨,风染秋光。杭州,进入了善感的冷清秋。
这一周,也属一个善感的大男人,在微博上,他拥有六万多粉丝,用几笔简单的水墨,几句淡然的小诗,悄然拨动了我们心底,那根已有些许僵硬的心弦。
这个人,叫老树。上周,他把自己的诗画,带到了杭州凤凰山脚下。用一场名叫“好玩——老树画画”的展览,开启了钱江晚报文艺+首场文艺生活体验展。
老树是谁?
一个普通人。真名更普通,刘树勇,山东大汉,身板强壮,打入繁杂的人群,一眼,你无法揪出他,匆忙的脚步,茫然的表情,与你我相同。
他是做什么的?
还真不好说。正经工作,是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的教授。课余,他“不务正业”,写小说,玩摄影、烧陶瓷,做过六年电影批评,两年书法研究。这些年,他又重拾大学时的画笔,像记日记一般,画下凋零的枯叶,落下的雨水,饮过的新酒,做梦的自己。
看着他的诗文,老人、少妇、孩子,开心地笑了。懂画,或不懂画的年轻人,若有所思。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画中的人事物,就是我们笨拙的生活。写下的打油诗,浸着我们经年的旧伤口。
这让我想到顾城的一首老诗:
我希望∕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画出笨拙的自由
老树,便这样做了。画里的长衫书生,面无表情,却处处生情。
他记录宅人笨拙的生活。被也没叠,牙也不刷。猫已逃跑,树也无花。吃方便面,喝乌龙茶,晒着太阳,有点呆傻。
他描绘一个书生理想的生活。吃杯热茶、画张小画。拥有一间小房,杂书堆满一旁。每天十点醒来,写写八卦文章。
他渴望远行的自由。“去年住在山中,看花观云听泉。今年来到水边,捕鱼捉蟹种田。”一会儿,又画下木桥,点缀荷叶,伸展枯枝——特想去苏州,独自游废园。乱花深密处,遇一小狐仙。他带着凯鲁亚克式的即兴,幽幽独白,随性流浪,疯了似地生活,疯了似地闲扯。
然而,生活不容易过。匆匆,匆匆。重重,重重。
亦舒可以决绝地说,生命只要好,不要长,因而“年华虽短,忧患亦少”。但大多数人,无法如此洒脱。好在,老树告诉我们:别逃避,在这里,照样过。水泥地上,也能种桃种李种春风。
开会时,他想着窗边的花。喝醉时,他“呕吐呕吐,惊起鸳鸯无数”。他愿意放慢脚步,在自我的标准里,直面内心,保留一份情怀,明净地观照人事,更重要的是,学会赏玩这个世界。然后,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绘画、文字、图像,一点点剥开那些琐碎片段,或荒诞,或无聊,或无奈,把生活的纠结,打开、糅合、释放,在日常生活中,看出艺术的情味。
因此,老树的画,一部分是书生的白日梦,闲趣、风雅。但更触动人心,使我们哭,让我们笑,叫我们不忘的,仍是稀松平常的现实,是性情中人的痛,并快乐着,累,并扯淡着。倘若缺了这般有情,就如丰子恺所说,再好的笔墨,“就都变成机械的、无聊的雕虫小技。”
“我不是专业画画的,我画的,只是我的生活,是我的内心。其他的,我不管。”
这样的生活,有来自周作人、梁实秋、林语堂的渊源,又映照着时人的内心。
这就是中国式的理想生活:眼前两碗饭,心中一只飞鸿。
你,心中的飞鸿,在哪儿呢?
本报记者马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