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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杭州从来不下雪,要下就下鹅毛雪”。杭州下起大雪来,门口的樟树齐刷刷被积雪压断,泊在户外的小汽车埋掉一半。
但是我还是想看北方的雪。北方的冷,又干又脆。冷到全都冻成了冰疙瘩,也未必有雪。只有延庆这样有山有水的地方雪才大。
不起眼的延庆很孤独。咫尺外辉煌京城,衬托得这个华北郊县更加沉默寡言。
我从来没见过邻里之间有这么广阔又高的院墙。三面合围的院墙,中间一扇朱红大门,也是高得不可置信。
我们投宿的旅馆,就是一个这样的院子。
推开大门别有洞天,四边是房间,门前是一圈的抄手游廊。延庆人就这样在自己家里看划分成方形的星空。空气又薄又透明,晚上满天繁星。
真的在北京的郊县吗,怎么像穿越到古代。暖气片嘶嘶地响,掌柜送自家做的豆浆来,看看天,郑重宣布,不是今晚,就是明晚,一定会下大雪。
我把豆浆温在暖气片上,心里充满憧憬。
趁着大雪还没有下,到龙庆峡看冰灯,又去爬野长城。
过去以为长城是挤满了游客的青石板台阶,却不知道延庆的野长城这样险峻雄壮。“浩瀚”原本应该是形容海,但是爬过野长城,发现它可以形容山。长城就是在浩瀚山峦间绵延的一道悲歌。不是踏着脚下的砖石,难以置信这样蛮荒的群山之中竟然有这样坚定的存在。知道它从哪里开始,眼前看着却不知道将在哪里结束。目光所及之处,是北方冬天无边无际的枯黄,巍峨雄壮苍凉。延庆这么美,长城两边原来是绵延起伏没有尽头的海一样的山峰啊。
要下雪的预言越来越近。太阳不再出来了。白天黑夜,铅灰色,空气也好像湿润起来。回到旅馆,屋顶上和天井里都铺上了油布毡子。京巴狗儿缩在炉灶边上打鼾,八哥的鸟笼罩子也放了下来。
半夜里,“噗噗簌簌”,我知道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