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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岱远
岭南的凉茶不是茶,而是用中药材煎煮出的汤汁。真正的凉茶要喝烫的,起码也是温的,而不能喝凉的。如果看你是陌生人,卖凉茶的阿姨会先问问你的症状:有没有感冒?嗓子痛不痛?然后攥着铜球掀开锅盖,把一勺棕黑色汤汁舀在彩花瓷碗里给你喝,这叫廿四味,不过喝到嘴里都是一个味——苦!
凉茶品种繁多,足有几十种。什么苦寒去火除湿的、甘凉清热除郁的、甘凉清热润燥的等等,或用十几种中草药配伍,或是单一味药材熬煮,功效各异的凉茶可以应对岭南地区常见的各种身体不适。“饮一杯凉茶,不用找医家”。当地人有个风火牙疼或头昏脑涨,上班途中路过凉茶铺买上杯新鲜的凉茶一饮而尽,然后匆匆赶路,下午病已除去大半。晚上再到凉茶铺里小憩一番,一边喝喝凉茶一边翻翻报纸、听听音乐,第二天就痊愈了。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凉茶铺的时光简直就是港澳的生活方式。在这里,大家可以聊大天、看电视,可以点上一曲留声机里播放的猫王或是邓丽君,直到深夜电视停播,方才曲终人散去。那份悠然或许还回味在不少当地人的记忆里吧?一杯苦涩的凉茶,熬制着港澳的岁月。“长大了,可以喝喝凉茶了!”凉茶也成了当地评价孩子是否长大成人的依据。
现在凉茶铺里常常坐着些来体验凉茶文化的外乡人。“自讨苦吃”的观光客很多咽不下传统工艺熬制的廿四味那深邃的苦。不过没关系,可以喝杯味道清凉微甘的鸡骨草,或者索性来瓶甜蜜爽洌的茅根竹蔗水,享受那马蹄和竹蔗天然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