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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2008年汶川大地震时排除唐家山堰塞湖险情的一件往事。抗灾救灾指挥部的一位专家型的领导对记者说起排险的情况。由于道路中断,开始对唐家山堰塞湖的堵塞情况和水位情况是通过直升机的航拍照片来判断的,认为溃坝迫在眉睫。后来数百名解放军官兵携带炸药步行到达现场,才发现水位离堰顶还有数十米,于是决定开挖明渠泄洪。但是,土方工程量太大,靠人工开挖是绝对来不及的,必须由大型机械作业。然而道路不通,大型机械压根开不进去,只能寄希望于空运,倒有部队的直升机待命,但连续两三天,都是阴雨连绵,山里烟雾缭绕,直升机根本无法飞进。下雨,堰塞湖水位急速上涨;也因下雨,机械运不进去;形势的危急,人们的焦急,可想而知了。但接下来两三天,天气放晴,能见度非常好,于是抓紧时机,直升机连续出动,几十台大型机械运了进去,包括一个十几吨重的储油罐。开挖明渠的作业也得以顺利展开。谈到这里时,那位领导说了这么一句:真是老天帮忙。但是,事情到这里并没有一帆风顺。明渠开挖好后,堰塞湖的水位却迟迟涨不到预期的高度,不能泄洪。而一天不泄,湖水越积越多,险情也会越来越大,于是又不得不再挖一条明渠。这时候,反而盼望能来一场大雨。老天自然不懂人意,却如人所愿地果然来了一场大雨。水位急剧上涨,从明渠一泄而下。既没有溃坝,又泄去了大量湖水,最终解除了险情,人们悬了半个多月的心才终于放下了,几十万转移在外的灾民也终于可以无一伤亡地回家了。谈到这里时,那位领导再次说了这么一句:真是老天帮忙。
在排除唐家山堰塞湖险情的整个过程中,所有参与人员都冒着生命危险,付出了巨大辛劳和高度智慧。但是,也正如上述领导所说的,老天也确实帮了忙——不是老天有情,有意帮忙,而是客观上出现了有利人们的情况,人们又充分利用了这个情况。这又丝毫不贬低、更不否认人们的努力和工作,只是实事求是地看到主客观的因素罢了。
我们人类是地球上最高级的生灵,但同时也是地球大自然的一分子,因此必须遵循地球的自然规律。顺自然规律者生、昌,逆自然规律者衰、亡。我们应有这种敬畏,只能适应和遵循自然规律,不能违反,这是一种科学观。我们曾相信过“人定胜天”。那是一种无知的狂妄,我们曾为这种狂妄和唯心主义付出过沉重的代价。我们更有过这样的“行状”:成绩,只要是老天所谓“为难”的,则都是“人定胜天”、战胜各种各样老天设置的艰难,甚至包括百年不遇的灾害的结果。为了凸出“人的因素第一”,更常常人为地加大老天“为难”的程度。但出了问题,出了失误,却又常常把责任推到老天头上。这时候,就又不“人定胜天”了,而是“天定胜人”了。好在老天不会为自己辩解,但是,当这样胜则“人定胜天”,败则“天定胜人”,不仅把科学态度踩在了脚下,连自己的人格也都踩在脚下了。
科学发展观,乃是一个根本的观点。而敬畏老天,遵循自然规律,则是科学观的一个题中之意。天不作美的时候,要正确、冷静对待,不能蛮干胡干;老天作美的时候,也要清醒,看到老天的帮忙,在充分肯定自己的成功时,不能贪天之功。这才能把自己的力量定位在一个恰当的科学的位置上。
在人力与老天即自然的关系上,上述那位领导给我们做出了示范。这不是他个人性质的示范,而是社会性质的示范,说明我们开始懂得敬畏老天了。科学的步伐正从这里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