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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于格·德·蒙达朗拜尔著桑韶华译
电子工业出版社
第一次手术后,我仍然保留双目
国庆节已过两天,我心里万分焦急。
今天早晨,护士过来给我抽了血,这是一个预兆,我终于等到了手术的前奏。我猜想,没准儿在今天晚上,或许是明天早上,我做好了精神准备。我显得有些紧张不安,我们等待着眼库送来活的眼部组织,护士们和我都在迫切等待着,等待着那些从某地、某位死者身上为我切取下来的眼内组织。我活像一个斗牛士在进行赛前准备,洗头、刮胡须、喷洒花露水、调整衣着,我可别像那些住院病人一样:他们换上病号服,背后上下呈大开裆状,据说这是为病人去厕所方便而设计的。我原先总是讨厌去医院探访病人,主要原因就是怕大部分病人破罐子破摔的情绪,特别是男病人更甚。我不是病人,这次住院仅仅属于意外事故,我身体的其他器官都很健康,非常旺盛。
每天早上,我都要洗一回冷水浴,我渴望冲散一日之际纠缠我的痛苦与烦恼。每天早晨当我从梦境里走出来时,我领悟到唯有在梦中,我的视觉方能获得复原。大梦初醒,现实令我感到无限失意,无比苦楚。每个夜晚,我都梦见过……梦见是我弄错了,其他的人也都弄错了,或是我险些……或是我以为我变成了瞎子。在梦里我看见……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的眼前涌现出一大片鲜花野草,广袤的田野被风吹得波澜起伏。锦绣大地如此壮丽!我禁不住热泪盈眶,欣喜若狂。我激动得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一种解脱感促使心脏不停地膨胀、膨胀着。我本来就不是盲人!我在确认和证实着,我在我出生时的房屋里审视着,仔细观察着每一件物品,每一个细节。只有一件事情让我感到局促不安,那就是其他人都不像是瞧得见我能看见他们。他们也不像是要提醒我,这本是场错误,即我根本不是真的瞎了。人们在我面前打着暗语,比划着动作,如果他们知道我能看见这些的话,那么,他们就不会这样做了。他们彼此用哑语来议论我,脸上还呈现出一派可怜、悲惜或者其他别的神色。我感到非常尴尬,仿佛是我在窥探、审评他们的冒昧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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