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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文学向来为学院派精英们所不齿,作为一种俗文化,由于创作者的驳杂,网络文学水平参差不齐,甚至泥沙俱下。《大河报》近日的一篇报道说,一位网络写手由于不了解古人的生活,没法回到古代去体验生活,也不愿意去图书馆扎扎实实钻故纸堆,就想了个办法,找了一款创作软件,输入人物名字,选择性格和习气,电脑轻松“创作”出了人物描写和对话,文字古色古香,甚至颇有《红楼梦》的味道。
看到这个报道您一定不觉得陌生,确实,这些年我们听说了好多用计算机来进行文学创作的软件,像大作家软件、电脑作诗机、宋词生成器等等。但无论是谁,恐怕都是拿来试着玩,或者把同事朋友的名字当成主人公,让电脑写篇小说调侃一番,权当娱乐。但新闻中那位写手居然把这当正事儿了,还有软件商表示要开发更为复杂更强大的小说软件来盈利,当真令人啼笑皆非。网络文学的不靠谱,看来大家真没冤枉它。
但令人感到疑惑的是,电脑写出来的小说居然在写手和记者那里都过关了,甚至给出了“有《红楼梦》的韵味”这样的评价。想必,拿这样的文字应付普通网络文学读者已经足够,不提“电脑小说”的文学水准问题,但至少在行文上没有硬伤,在情节、逻辑上也能自洽。再看看一位厦门大学学生研究用计算机算法生成宋词的论文里,收录的电脑作词中有这样一首,“《西江月饮酒》:饮酒开怀酣畅,洞箫笑语尊前。欲看尽岁岁年年,悠然轻云一片。赏美景开新酿,人生堪笑欢颜。故人何处向天边,醉里时光渐渐。”韵律协调,意境优美,如果不说明来源,读者大概会以为这是哪位婉约派词人的作品。有方家甚至说,如果把这词作为佚名放在全宋词里,也分不出来。
这有点颠覆性,以往我们看的“电脑诗”往往驴唇不对马嘴,可笑之极,逻辑之混乱不亚于精神病人胡言乱语。电脑能计算数学问题、能建构经济模型、能设计动漫形象,电脑的这些智商我们佩服,难道如今电脑也有情商,也能胜任吟诗作赋写小说了吗?
其实,“电脑诗”写得再好再通顺,也只是一种程序化的产物,不管是诗词还是小说,都按照设计好的算法,把以往很多同类作品的各个要素拆解打散,然后由电脑重新进行排列组合。说白了,这是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冷冰冰的东西。真正的文学是作家基于生活的体验和感悟,融入了内心的情感力量写出的。文学艺术最重要的“审美”价值,必须通过个性和特殊来表现,美学史上有个著名的“这一个”概念,就是强调艺术形象的独一无二。电脑写小说,即使花样再多,但从逻辑上讲,各要素的排列组合总是有穷尽的,而每一个合格作家的生活体验都是新的,作品也都是“这一个”。
一位三年级小学生写作文时,由于没有生活积累,就把西瓜和树两个要素组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我家楼下的西瓜树”,这有些像“电脑诗”的逻辑。不过,“西瓜树”里小孩子的纯真,众人多是善意的一笑而已。那些称“电脑诗”的到来将成文学青年末日的,可就真是杞人忧天了。靠着写作软件凑字数、骗稿费的作谓作家,就当真是不走人间正道了,而妄想靠着写作软件发财的,恐怕更是黄粱一梦、“止增笑耳”。文/陈庆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