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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写出了《亮剑》《血色浪漫》等作品的作家都梁出版了新书《大崩溃》。这一次,他写的仍然是一个抗战故事。这部小说的历史背景,是1944年抗战时期正面战场的“豫湘桂战役”。之所以说是大崩溃,是因为自1938年黄河花园口决堤后,因黄泛区而保有六年之久的郑州、洛阳等河南名城在此役中全部被日军占领;在湖南方向,前三次会战中安然无恙的长沙也被一击而破,随后更爆发了抗战史上最惨烈的衡阳保卫战。
这是一本全然不同于《亮剑》的抗战小说。书中没有李云龙式的英雄,却有一群在战争中相互扶持、又遭受苦难的普通人。但都梁本意并不在讲一个抗战故事,他通过展示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溃败,来探究其背后的原因。在他看来,“人人为国家,国家为人人。一个国家的强大与否和这种理念的形成有很大的关系,关键的问题在于官方和民间各种力量能否有效合作。”
下文是都梁为《大崩溃》专门写就的文章,在阅读该书之前,听听作者剖白写作此书的心路,然后决定——读,还是不读。
2012年7月,我的长篇小说《大崩溃》第一部终于画上句号。为创作这部小说,我整整耗费了三年时间,由于事先对题材的广度及深度严重估计不足,直到创作后期我才发现,那场发生在1944年中国战场上的豫湘桂大战,岂是五十多万字可以表现的?在历时三年的创作中,我常常感到殚精竭虑、力不从心,无论怎么努力,我的思绪都难以穿越到六十八年前那场大血战的战场上,气急败坏之余我恨不得砸了电脑方能解气。
最后的结果是,我苦苦挣扎了三年时间,创作了五十多万字,也只完成了这部小说的第一部。这已经要了我半条老命,脑力及体力都严重受损。《大崩溃》的第二部何时能完成?我也不知道,但只要我还活着,豁出去拼着那剩下的半条老命也要完成。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写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竭尽全力地去完成,这是我的宿命。
作为后辈人,每当我研究抗日战争史的时候,心中总是充满了悲哀。就整个战争进程而言,中国军队的战绩实在是乏善可陈,尽管他们为保卫这个国家进行了英勇的战斗,付出了巨大的、难以想象的伤亡,但我仍然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哀。
战争首先是国与国之间工业实力的较量,其次是参战国之间的国家决策者和军队高级将领在智力层面的博弈,在某些局部战役或战斗中,智力层面的博弈如果发挥得当,有时甚至可以弥补国家工业实力之不足。我在长篇小说《大崩溃》中表达了自己多年来的思考,也考证了一些多年来被误传的史实。
我在创作中恪守的原则是,对于读者的意见,只有两方面要百分之百地无条件接受,一个是我作品中出现逻辑错误;一个是出现年代或史实方面的“硬伤”。何谓“硬伤”?比如我由于记忆的误差或对史实考证不细致,硬是把“七七事变”写成在1936年爆发,真要出现这种硬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老老实实接受就是,不光是心服口服地接受,还要诚心诚意地向对方表示感谢。
这部小说和《亮剑》《血色浪漫》等一类的作品不一样,《大崩溃》是写抗日战争中的豫湘桂之战,主要是写历史,其次才是历史事件中的人物命运,书中的人物命运要服从历史事件的安排,这叫以史带人。而前者的创作手法是以人带史,主要是写人物,写主人公在历史事件中的命运。这类手法比较讨巧,也容易被很多读者接受,比如李云龙这个人物,他嘴里不干不净,风风火火地出场,行事恣意张扬,快意恩仇,天下事没有他不敢干的,而且干得痛快淋漓。这样的人物自然招人喜欢,况且从创作角度上看,几乎书中所有人物都是为李云龙的存在而设置的,就连历史事件都是为他服务的,这样的人物不出彩才怪。
《大崩溃》是写大型历史事件,豫湘桂之战可以说是整个抗日战争中最大的一次作战行动,这场大血战包括三个大型会战,豫中会战、长衡会战、桂柳会战,其中大型城市保卫战就有许昌保卫战、洛阳保卫战、长沙保卫战、衡阳保卫战、桂林保卫战等等,如此广袤的交战地域,众多的参战兵力,其中包括空军及装甲部队等重型技术兵器的使用,交战双方最高统帅及高级将领之间的智力博弈、排兵布阵,中国政府与同盟国政府及政府首脑之间的微妙关系等等,要把如此巨大的历史信息都集中在一部小说里,除了使用全景式的描写手法外,我还想象不出能有什么更好的方式,至少,以人带史的写法是不适合这部小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