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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漕运发展的历史一部漕运文化的史诗
琴生在大嫂荷花的支持下买了船。
“兵来将挡水来土堰,活人还让尿憋死,先赊布找人缝篷。”荷花想了一下对琴生说。
“缝篷的活儿我们干。”玉兰、惠娴接口说。
荷花:“光你们俩也不够,现成的人想不起来,请来帮忙多好。”
“春妮、春燕。”玉兰脑子一转,觑着琴生和大嫂说。
“赶紧,让汝涛去接。”惠娴瞅着荷花作主了。一语正中荷花心田,她忙让正在盘缆绳的二娃去找。
汝涛正用两根小竹棍在缰杆柱上练打鼓,二娃到他跟前悄声说:“你妈找你有好事,快去。”
汝涛刚露头,荷花就对他说:“你棹我去李家庄接春妮春燕,快去换件衣裳。”这里汝涛换衣服备船,惠娴玉兰就要动手拿针线。荷花见了忙说:“你俩先别急,等人齐了,拉到岸上去缝补。惠娴先去赊一匹什锦布来,玉兰替我去做饭。”
一切调拨停当,她母子二人驾一叶轻舟奔往李家庄。
一个多时辰一条船上接来四个人,白原、跑不了、春妮和春燕,两个小伙子都膀大腰圆,精神抖擞。两个姑娘身穿纺绸绣花小夹袄,一个蓝地儿粉花,一个粉地儿蓝花,小脸蛋有红似白像荷塘莲藕,眸子明亮,眼睇深深。穿蓝底褂子大一些的是春妮,尤其秀雅端庄,蕴藉娟丽。
当小船停靠在桥南水坞头,正修船的人们都吆喝起来。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吸引到水岸边。两个姑娘互相觑了一眼,紧张地各自抓紧了自己带的小包袱。那里面装的是换洗的衣服和干活的顶针。她们见岸上人多,害羞低了头,红涨涨的不敢抬起来。干对着胸前又黑又粗的两条大辫子出神,辫梢上扎的小蝴蝶结像六月的石榴花一样火红。
瑞生见荷花接来了白原和跑不了,上去牵着俩人的手问候他们的娘——小莲和小藕,并且拍打着俩人的后脊梁说,都是撑大船的好坯子。春妮春燕互相拉着手提着小包袱跳下了船。二娃看见了李家庄来人,就对琴生说:“你看谁来了,还不接去。”
琴生一抬头,见走在前面的白原、跑不了就抢前一步迎上去接。几个人围成一团,起初就像小时候见面一样,说完了几句问候的话。倏忽间冷了场,好像有许多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春妮在人缝中盯了琴生两眼,接着就听她弟弟跑不了热热闹闹地连说带比划问长问短,没完没了。小白原倒是沉稳得多。春妮弹压跑不了对琴生说:“别有一句没一句的就听他的,成天到晚念叨你买船,跟你到大船上跑一跑,这回算是称心如愿了。”说着看了白原一眼又道:“这回你们又攒到了一块儿,可都是大人了,任事要小心。别光顾了高兴,都想着把活儿干好了。”大家听了都喜滋滋地笑起来。接着见过了智生、玉兰、二娃等人。
说着话春妮忽闪着两只秀目,找那面帆篷。琴生见了,说:“先去吃饭,不着急。”
“才吃完来的,先看看活儿吧。”春妮说着伸手从小包袱里摸出黄澄澄的顶针带在春葱般白嫩的纤手上。春燕也随着戴上了顶针。
人群中的智生见了,对三嫂玉兰说:“人家这才是干活来的,下船就找活儿,不像你们成天耍贫嘴瞎喳喳。”大家一听,没等玉兰说话就笑了起来。琴生见春妮春燕带顶针的手势,想起里头院的女眷们手上带的金晃晃的手饰,觉得比那金戒指金手镯还要秀美。
智生和二娃将那面篷帆扛下了船,春妮春燕近前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整个帆可以说没了攮子,仅有接近杆桅的地方还连着,边上双层的地方还挂着,真到了全换的时候了。春妮就像没看见一样,低下头,拾起帆角就缝起来。只见她飞针走线一会就将帆角处用线连起来。
这时候惠娴让人扛了一大匹什锦布远远走来,人未到声音先到了:“一猜就是俩俊闺女到了,果然就来了。”说着拉着俩人眼上眼下端详起来,两个人慌得都叫了一声“姨”。
惠娴知道大些的是春妮,就说:“你叫我嫂子,她叫我婶子,到了朱家就都不叫姨了。”两人知道惠娴话里有话装没听见。
春燕伸手去摸白布,摸着说:“这布又白净又厚实,做面整个的新篷帆才漂亮呢。”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一人一手倒腾起这么大的船来,就不简单了。”春妮悄声对春燕说。春燕言不由衷地连连点头。
“等琴生跑几趟买卖赚了钱置个新的,这家什一年正式用不了几回,可又不能没有。”惠娴说着指指停在水坞头边上的新买的船,凑近春妮的耳根说:“你的彩礼就找那个大家伙要了。”一语未了,春妮早绯红了脸,忙甩过头去,大辫子揉出多远。拔下别在胸前的针线,去帆角上缝一块还闪着脚儿的豁口。
惠娴得意地咯咯嬉笑着,就到春妮跟前继续说:“不好意思了,我就等着你叫我四嫂子了。你看琴生这是多大本事,初出茅庐,料定天下三分。买大船,一步就压过我们和老三家了,你就跟着享福吧。”春妮听了越发羞得抬不起头来,只把头低低地压在帆面上,一语不发。
“快别逗孩子了。”荷花张罗着拿剪子尺子量裁起来,这才给春妮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