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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达夫小说奖得主们自然要聊聊先辈。
鲁敏的开场白最大胆:“一看见郁字,我就郁闷了。”
“因为他的文字,常使我们同情、悲伤和忧伤。”鲁敏读郁达夫的作品,深感他是一个伤感极重的作者。而郁闷,也是激发鲁敏创作欲望的因子。
对于打小就立志成为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博士后的鲁敏来说,没有什么比中途缀学更让人郁闷了。那一刻,她觉得人生都黑暗了。
1991年,鲁敏18岁。在南京新街口邮局,她的职业是营业员,卖邮票。
有一天,窗口有个人慢吞吞地跟鲁敏开口,要买一套《古人对弈图》邮票。鲁敏抬头一看,竟然是苏童!她没有勇气跟他多说半句话,若无其事地像一个疲惫而冷淡的营业员那样收下他的钱。可是她的内心,却是一片荒凉的呼啸——“我悲哀地想着:这大概就是我与文学、跟作家所能发生的最亲密接触吧。”
之后她频繁换工作,继续郁闷地活着,直到有一天——“那天快要下班时,我站在17楼的窗前,阴沉低垂的浮云下面,看着形形色色的人走过,小贩、警察、送水工、餐馆侍者,还有幼儿园老师、大学教授,他们看似方向坚定、脚步匆忙,像奔流不息的水一样冲洗着整个城市。”她看着他们,巨大的虚妄感来袭。
“每一个人,他的身份、语调、笑容并不真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目光所及的外表后面,他们有着另外的感情和身世,每个人都有一团影子那样黑乎乎的秘密,我渴望寻找一条绳子,把我从虚妄的生活中解脱出来,同时进入人们的秘密,进入命运的核心。”
她返身坐到办公桌前,打下了她作为写作者的第一行字。
到今天,鲁敏已经写了14年了。这回获得郁达夫小说奖中篇提名奖,和获得短篇提名奖的苏童,平起平坐。
这就是命运的奇特和戏剧性,也是文学的精彩和迷人之处: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路口是什么。
这次,她的小说《惹尘埃》,写一个中年丧夫而产生信任危机的女人。鲁敏的笔下,多为这种人性中的暗疾。
鲁敏笑说她的幸福指数极低,“有一部分人就是以苦闷为职业,苦闷作为我如影随形的存在,我习惯,也接受它。”
本报记者徐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