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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作家东君凭借《听洪素手弹琴》夺得本届郁奖的短篇小说奖。
一个年近不惑、笔耕十几年的作家,其实还算文学新人,虽然,这听起来,有些勉强。但在郁奖聚光灯打在身上以前,这个温州男人的存在感,就如同他的获奖小说里写的那样——洪素手遗忘了的那张古琴。
凭借中篇小说《阿喜上学》获得本届郁奖短篇提名奖的张翎,和东君一样,也是温州人,但她已经旅居加拿大多年。张翎最著名的作品,当属被冯小刚改编成电影的《余震》。
他们都在用手中的笔营造自己的世界,东君是在沉静中描摹洪素手的世界,不同于现实的喧闹;而张翎则在异乡书写记忆中的中国。
女儿说,爸爸得了“郁金香奖”
在中国当代文坛,70后似乎是一群被遗忘的群体。
莫言、贾平凹、王安忆等50后们正在被世界关注;余华、苏童、毕飞宇等60后们从80年代引领先锋文学开始光辉至今;而新生代的80后,更有韩寒、郭敬明、笛安等畅销作家闪耀当下。70后如同饼干的夹心,纵使料再多,风光也始终被遮蔽。
于是,凭借《听洪素手弹琴》获得短篇小说大奖的东君,俨然成为这届郁达夫奖的一大“黑马”。东君喜欢郁达夫的散文,特别爱他文字中的江南味。“《故都的秋天》里,‘一层秋雨一层凉’,这是江南的语言。他不用‘一阵秋雨’,用‘层’,感觉雨都有了层次。”
江南气质,正是这位温州作家在作品里探索的一个方向。东君在小说里,常常有意无意嵌入南方味的文字。
《听洪素手弹琴》里,就有不少温州方言。“比如,‘响佛’就是个很雅致的词,意思是天上打雷,仿佛是佛的声音。”
小说中,徐三白随时会“睡醉了”,“在我们的方言里,‘醉’形容入迷,例如看一个东西入迷了,我们会说‘看醉了’。我在小说里把这个用法夸张化,‘睡醉了’,‘听醉了’,‘茶喝醉了’,用在各处。如果写成‘陶醉’,就不是那个味道。”
作为一个东方作家,东君曾经深受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影响,然而西方的那一套话语,嫁接到了自己身上,始终水土不服。于是他回归古典和传统。
作为一个南方作家,普通话的强势又让他思索。“老年人普通话不标准,但他们讲话有一种味道,他们很能把南方话中很有韵味的东西表达出来。然而现在我们的写作都是北方话写作,失去了特色。当年鲁迅在北京生活了很久,却没有改变语言风格,那样的文字更有魅力。”
“但愿有一天,我能把‘东西南北’融为一炉。”
东君当过记者,做过文史研究,曾经也是先锋文学青年,学着卡夫卡写自以为很酷的小说。30岁的时候憋了一股劲写出第一个长篇,到处被退稿,无人理睬,“那时人生陷入彷徨和压抑,没有了信心,一度放弃文学创作,整日消磨时间。后来我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从2008年开始发表了一些作品之后,逐渐被圈内人肯定了。”
东君在《听洪素手弹琴》中写了一群弹琴的人,听琴的人,斫琴的人。完全是他自己的世界。他说爱听古琴,也爱看画。他喜欢赵无极、林风眠,“林风眠的画透明、安静,画的陶罐像一个女人,画的女人也像一个安静的陶罐。他的鸟从来不飞,十几只一排蹲在树上,你仿佛能感觉到鸟在对话。就是一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感觉。”
东君笑言,他8岁的女儿,曾经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称爸爸是作家。“她见我整天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不务正业,非常困惑。老师问她,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她想了很久,说我妈妈是画画老师,回避问题。”
直到郁奖公布了,有一天,女儿学校组织秋游,有人在报纸上看到了东君得奖的报道,忽然间全车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女儿身上,“那一刻,她终于为爸爸感到骄傲了。不过她把‘郁达夫奖’说成了‘郁金香奖’。”
而他,又调侃诺奖热潮,说莫言如今穿什么衣服都有人关注了,对作家来说实属不易。本报记者郑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