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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远古洪荒时起,阿尔卑斯山就是猎人的天下。1991年,德国登山客赫尔穆特·西蒙在意大利和奥地利交界的海拔3210米的高山冰层中,发现了5000多年前的冰冻木乃伊,其实就是一位原始部落的猎人,后被命名为阿尔卑斯“冰人”。
被发现时,“冰人”身上带有弓箭和一把铜斧。考古学家推测他是史前一名猎人或部落战士。瑞士和意大利科学家利用最新医学成像技术发现,“冰人”死于后背中箭引起的失血过多。“冰人”中箭后,箭杆被拔出,箭头仍留在体内,但拔箭之举可能加重了伤势。科学家通过高清晰的三维扫描图像看到,一个箭头在“冰人”左锁骨下面的一根动脉上撕开一个口子,从而造成大量失血,还诱发了心脏病。
随着社会的发展,在欧洲中世纪,狩猎权慢慢成为贵族的特权。也就是说,土地所有权与狩猎权是分开的——即使你是森林的主人,但若是你没有狩猎证也不能打自家森林里的猎物。在奥地利,直到1818年,农夫才获得了狩猎权。到1849年,土地(森林)所有者终于获得了相应的狩猎权。但是,狩猎证的发放依然控制在各联邦省政府手中。
而今,狩猎主要出于业余爱好与消闲,可以通过狩猎感受大自然美好风光,观察动物,当然猎物本身是最大的奖赏。要想获得狩猎证,需要通过严格的考试,包括猎枪的使用、环保知识等。狩猎者与环保主义者有时会出现激烈的争吵,有时候会成为当地政治竞选的重要因素。好在,近年来由于阿尔卑斯山地区野生鹿群的数量膨胀,适当的狩猎也有利于当地的生态平衡,争议声并不高涨。
除了本地猎人,阿尔卑斯山的各国各地还把狩猎当成促进旅游的一张王牌,对外国猎手开放了诸多猎场。在阿尔卑斯山各地,大大小小的狩猎俱乐部都想出种种招式吸引国外猎手加入。9月秋膘肥,一般每年的8月、9月份是猎物最肥壮的时候,加上此时阿尔卑斯山天气晴好,气温也适宜户外活动,是狩猎的“高潮期”。此时,猎手们大都心高气傲,以猎杀鹿和岩羚羊为目标。到了10月、11月份,猎人们往往调低目标,能猎到小型猎物和野鸡就行了。
在猎人圈子里,暗地里的竞争是免不了的,比如比赛猎杀的猎物大小,射击的准头如何。在一些狩猎网站上,猎手们会挂出自己的“战绩”与“枪法”,当然还有一些美丽风光,整个圈子其乐融融。
这个圈子也塑造了一些传奇。比如,一位名叫赫尔里曼(Hurlimann)的老猎人直到95岁还上山打猎,创造了一个常人难以超越的纪录。赫尔里曼曾是瑞士一个火车站站长,早在1943年赫尔里曼开始业余打猎生涯,他的第一个猎物是一头岩羚羊。此后,每年秋季他总会抽出几周时间,告别同事和家人,上山打猎,一直打了63年。最后一头倒在他猎枪下的猎物是一头旱獭。
我们去时正值7月中下旬,本不是狩猎的最佳季节。巧的是,当地猎手们口口相传,称发现了大批鹿群正向毗邻的斯洛文尼亚去了,得赶快追上去。奥地利西南部山区与瑞士、意大利和斯洛文尼亚接壤,猎人们总希望猎物呆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也可以理解。
在阿尔卑斯山的日子里,我当然不能提把猎枪去森林爽一把,只能偶尔摸一摸墙上的老猎枪、老钢叉聊为安慰。主人也很热心,带我们四处参观。屋后的大片草地和森林是他们家祖传的,郁郁葱葱,一望无际,令人羡慕。我们注意到,他们家还有一台大型拖拉机,是运木头和耕地用的。马棚在草地的另一边,进屋就闻到刺鼻的马骚味,那里有3匹大马,还有一匹小马驹,另有几头奶牛,毛发梳理得清清爽爽。从主人疲惫的眼神可以看出,除了开旅馆,还要照顾这些牲畜,又没有帮手,是够辛苦的。
回国后,我经常回想美丽的阿尔卑斯,回想留下我们体温的阿尔卑斯猎人之家,回想那位有些沉默疲惫的农妇。我有时候想:猎人生活令人向往,可真让我一辈子当猎人,还得再想想。
(作者曾驻欧六年,出版畅销书《欧洲真相》《零距离扫描国际大势》)